青铜巨门开启的瞬间,李火旺的喉咙被黑血灌满。
那颗由司命黑血凝成的独眼心脏在他胸腔内暴跳,每一次搏动都震得皮肤表面《玄真泣血咒》的篆文崩裂。裂纹间钻出的不是鲜血,而是黏稠的星骸黏液——黏液落地即燃,火焰中浮现出倒悬的往生殿虚影。殿内堆积的千世罪纹正在融化,汇成黑血溪流涌入李火旺的七窍。
“圣尊......该换血了......“
无面傀儡的残躯跪在火海中,它们的脖颈莲纹已被烧成焦炭,颅骨内钻出的青铜蜈蚣正啃食自己的嵴椎。蜈蚣躯壳表面浮动着玉京城燃烧时的罪纹,复眼倒映的却不是李火旺,而是青铜巨门后那具无面的暴君尸骸。
李火旺的右眼突然爆开。
迸射的黑血在空中凝成逆葬刃的雏形,刃光劈向青铜巨门的刹那,门环上挂着的半截青铜铃铛突然自鸣。声波凝成灰烬锁链,锁链末端拴着的竟是十八年前的自己——那个蜷缩在流民尸堆里的孩童,正握着青铜铃铛的碎片刺入母亲的眼窝!
“因果......倒错了......“
他的声带被星骸黏液堵塞,吐出的字词化作青铜蜈蚣钻入地脉。地底传来黏腻的啃食声,方圆百里的焦土突然塌陷,露出下方由十万颗青铜眼球拼凑的暴君王座——王座扶手上嵌着水晶棺女子的上半身,她的嵴椎骨已生长出青铜枝桠,枝桠末端结着李火旺千世轮回的头颅!
第一颗头颅坠落时,李火旺的左手开始结晶化。
那些星骸黏液顺着指缝逆流,在掌心凝成《赦罪碑文》的残页。残页上的字迹突然扭曲,化作青铜锁链缠住他的手腕,将他拽向暴君王座。王座上的水晶棺女子突然睁眼,瞳孔里映出的不是李火旺,而是青铜巨门后的无面暴君——那具尸骸的胸膛正在开裂,露出内部跳动的黑血心脏。
“坐上来......“
女子的声线裹挟着青铜铃铛的颤音。她的指尖轻点王座扶手,十万颗青铜眼球同时暴睁,瞳孔射出青黑色光束。光束交织成往生殿的虚影,殿内堆积的罪纹残躯突然站起,齐声诵念《玄真泣血咒》的终章。
李火旺的结晶左手刺入王座。
在触及扶手的刹那,他看见三千年前的画面——初代玄真掌教跪在暴君王座前,正将自己的心脏剜出,塞进无面暴君尸骸的胸腔。那颗心脏表面刻着的,正是李火旺此刻拥有的《玄真泣血咒》篆文!
“原来......我才是祭品......“
他的右眼突然恢复视觉。瞳孔分裂成七十二个窥视孔,每个孔洞都映照着不同的过去:流民堆里啃食尸体的孩童、玉京城头焚烧罪纹的少年、往生殿内剜心的青年......所有画面最终汇聚成青铜巨门后的无面暴君。
王座突然暴长青铜尖刺。
水晶棺女子的上半身被刺穿,黑血喷溅在李火旺脸上。血液渗入皮肤的瞬间,他听见三千年前初代掌教的遗言:“以汝之血,饲暴君初啼。“
当第七十二颗青铜眼球爆炸时,李火旺的喉咙终于能发声。
他的第一声啼哭化作黑血火浪,火浪所过之处,焦土翻卷成血肉莲台的根须。根须表面浮动的罪纹突然暴长,刺穿倒悬的往生殿虚影。殿内堆积的残躯在此刻融化,汇成黑血瀑布灌入青铜巨门。
门后的无面暴君尸骸突然抬手。
那只由十万根噬魂钉拼凑的骨爪穿透门缝,攥住李火旺的脖颈。指甲刺入皮肤的刹那,黑血心脏突然暴跳,泵出的不再是星骸黏液,而是初代掌教剜心时的记忆残片——残片中,三千年前的流民正如蝼蚁般跪拜,他们的脖颈莲纹中钻出的不是青铜锁链,而是初代暴君的嵴椎骨!
“学我者......皆为奴......“
李火旺的啼哭声突然扭曲成咆哮。黑血火浪倒卷,将青铜巨门烧熔成铁水。无面暴君的尸骸在熔铁中挣扎,胸膛内的黑血心脏竟跳出胸腔,主动钻入李火旺的咽喉!
水晶棺女子的残躯突然暴起。
她的青铜枝桠刺穿李火旺的腹腔,将千世轮回的头颅塞入伤口:“吞了它......你才是......新君......“
当黑血心脏完全融入嵴椎时,李火旺的皮肤开始碳化。
焦黑的表皮剥落,露出下方由《玄真泣血咒》篆文构成的血肉经络。无面傀儡们的残躯突然聚合,化作青铜王冠扣在他头顶——王冠表面镶嵌的十万颗灰烬眼球同时暴睁,瞳孔中射出青黑色光束,将方圆百里照成罪纹牢笼。
“跪!“
李火旺的声浪震碎三具往生殿虚影。倒悬的九洲大地突然翻转,玉京城废墟拔地而起,琉璃建筑表面渗出黑血,血滴落地凝成跪拜的流民虚影。这些虚影的脖颈莲纹中钻出青铜锁链,锁链末端拴着司命本体的残棺。
青铜巨门的熔铁突然凝固。
铁水凝成暴君权杖,杖头镶嵌着水晶棺女子的头颅。她张开的嘴中伸出青铜枝桠,枝桠末端结出李火旺的颅果——每颗颅果都在诵念新纂的《暴君律》:
“万民为烛,九洲为皿。“
“黑血作酒,罪纹为肴。“
王座下的焦土突然塌陷成渊。
渊底浮出真正的血肉莲台——那是由十万条青铜锁链编织的基座,莲心处摆放着初代掌教的碳化心脏。心脏突然跳动,震碎锁链的瞬间,李火旺窥见了未来:第二卷扉页上,自己的暴君虚影正将玉京城塞入巨口!
当最后一条青铜锁链崩断时,李火旺彻底完成蜕变。
他的皮肤表面不再有《玄真泣血咒》篆文,而是浮动着流动的暴君罪纹。无面傀儡们突然自焚,灰烬凝成黑血龙袍裹住他的身躯——龙纹的每一片鳞甲都是微缩的往生门,门内爬出缩小版的自己,正将青铜铃铛塞入流民喉管。
“礼成——“
水晶棺女子的头颅突然开口。她眼眶中钻出的青铜枝桠刺入李火旺的太阳穴,将暴君律令刻入颅骨。剧痛中,李火旺的啼哭声化作黑血海啸,海啸所过之处,焦土重生为玉京城的琉璃新殿,殿墙内嵌着无数挣扎的流民残躯。
青铜巨门彻底消融。
门后的无面暴君尸骸坍缩成黑血核心,被李火旺握在掌心。他抬脚重踏,地脉裂缝中升起初代暴君的王座——那王座的扶手处,赫然嵌着他母亲腐烂的尸身!
“母......亲......“
李火旺的暴君律令突然紊乱。黑血龙袍上的往生门集体暴睁,门缝中伸出青铜锁链缠住他的四肢。锁链末端拴着的往生殿主虚影突然凝实,抬手按向他的天灵:“暴君......亦为傀儡......“
往生殿主的五指刺入颅骨时,李火旺的右眼突然碳化。
迸射的星骸碎屑在空中凝成新生的玉京城,而玉京城正在被黑血洪流吞没,而洪流源头正是端坐暴君王座的李火旺!
“原来......这才是结局......“
他的暴君律令突然倒卷,罪纹顺着青铜锁链逆流而上,刺入往生殿主的胸膛。殿主的黑袍突然燃烧,露出下方与李火旺一模一样的罪纹躯壳:“你我......皆为......饲宴者......“
血肉莲台在此刻彻底绽放。
莲蕊处浮出十万颗青铜铃铛,铃舌同时震颤,奏出《往生调》的终章。声波凝成黑血飓风,飓风眼内坐着啃食自己的李火旺——他每吞下一块血肉,玉京城就重生一座琉璃殿;每吐出一根骨头,地脉就多一道罪纹裂痕。
当最后一声音律消散时,往生殿主已化为灰烬。
李火旺端坐在暴君王座上,脚下匍匐着新生的无面傀儡。它们的脖颈没有莲纹,而是刻着《暴君律》的篆文,瞳孔中映出的不再是九洲山河,而是无数个正在重演的往生门轮回。
千里外的血月突然开裂。
缝隙中坠下一滴黑血,血珠在触地前凝成微缩的青铜巨门。门缝内传出黏腻的啃食声,仿佛有亿万张嘴正在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