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刺痛感,顿时透过他的脖颈,游羽下意识地伸手捂住。
那刺痛愈发强烈,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他脖颈处破皮而出。
“啊!”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眼前的世界逐渐模糊。在那强烈的刺痛中,他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随后眼前一黑,再度失去了意识。
当他再次醒来时,周围的一切都如梦似幻,雾气氤氲,光线迷离。
游羽缓缓站起身来,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奇异的森林之中。
“这是?村长?仙人?”
他试着喊了两声,都没得到回音。
树木高大而扭曲,树干上闪烁着幽微的光芒,在雾气中轻轻摇曳,透过雾气,他看到这些树的尽头是一个模糊的巨大树影。
他似乎感觉,那个地方就是他要去的地方。
不知不觉间,游羽已经走到了那棵巨树前,就在他的指尖触及树皮的刹那,他脖颈间印记,化作暖流,钻入皮肤,浮现出鎏金道文。
“多少年了,终于等到道种开花了。”
巨树表面漾开水波般的涟漪,苍老的声音震得空中落叶悬浮不下。
那些身后扭曲的发光树木,竟然自己列成了星斗阵列,札结的根系在游羽的脚下盘延。
“道种萌发,当承天启。”
古树发出的不再是声音而是直接在游羽识海里炸开的道韵。
“你可知何为天命?”
古树主干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内部流转的星河幻想,“道种萌发时见天地心,三劫破壳,吾当殒命……”
“善哉!”
话音未落,四周景物骤然扭曲,等到空间稳定,他发现自己站在了后山的山巅。
“你小子,怎么回事!”识海里突然传来半吊子仙人的声音。
但是还没有等他回复,山巅的云雾徒然翻涌而来,如汹涌浪涛,在云层中隐隐闪有雷光,‘劈里啪啦’作响。
游羽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想要运转体内灵气抵御,可发现灵气在这诡异的环境中竟有些不受控制,紊乱地在经脉中流窜。
“嗯?天劫?不是?你小子干什么了,怎么会引来天劫。”
“我怎么知道,我醒来就在这里了。”
“别慌,小子!既然这天劫冲着你来,必定和你身上的天命道种印记脱不了干系。”
“问心!”游羽突然爆出来两个字。
“什么问心?”半吊子仙人感到奇怪。
“道种萌发时见天地心,三劫破壳,吾当殒命……,第一劫,问心!”
游羽突然想起了那个古树最后说的话。
“古树?他还说了什么,有什么办法应对?”
半吊子仙人在识海中焦急问道。
游羽还未来得及回应,四周的云雾瞬间化作浓稠的墨色,将他紧紧包裹,仿佛置身于一片黑暗的深渊。
紧接着,无数虚幻的画面在他眼前飞速闪过,有他儿时在村子里的快乐时光,有与村长相处的温馨时刻,也有在洞穴中遭遇诡异场景的惊恐瞬间。
“小子,稳住心神,这些画面定是在干扰你的心智,千万别被迷惑!”半吊子仙人提醒道。
游羽深吸一口气,试图在这混乱的画面中保持清醒。
突然,画面定格在他发现脖颈间天命道种印记的那一刻,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可曾后悔拥有这印记?若没有它,你便不会陷入这无尽的危险与未知之中。”
游羽心中一震,他回想起这段时间所经历的种种,有恐惧,有迷茫。
“是树苗,还是巨树?”
“是树苗!还是,巨树!”
这个问题不断在他的脑子里回荡,“树苗,巨树…”
游羽的瞳孔里倒映着无数重叠的幻影。
“树苗百年成材,巨树庇护万物却终将腐朽。”
村长不知何时站在游羽身旁,轻轻按住他的肩膀。
“小羽,不要怕,问心从来不是寻求选择,而是寻你的心。”
“建木生于混沌,长于天人五衰。”
古树最后的叹息将他拉回了那个洞穴里,他又看到了,最完整的壁画上,执剑者剑尖所指的星辰。
轰隆!
云层中的雷光终于劈落,却非是寻常的劈下,而是在触及游羽的额头的瞬间,被分为三千流萤。
每一道光流都映着不同的画面,他看到自己化作参天建木镇压魔渊,也看到树苗被天魔侵蚀后吞噬人间,最刺眼的是自己亲手剜出道种喂给了一个女人。
当然,这些画面都是在游羽的脑中闪现,村长他们并看不到。
“所谓问心,问的从来不是选择。”
“那是我命,无论我如何选,最后都是我的命。”
游羽突然对着虚空开口,周身的紊乱的灵气骤然平息。
道文从脖颈间,布满全身,在雷光中凝结成青莲虚影。
“树苗和巨树本就是同一种天命。”
说这些话的仿佛不是游羽自己,而是另一个他。
游羽伸手抓住一道劈下的落雷,任由电光灼穿手掌,鲜血滴落,他低头看了眼,地上的刚刚滴下的鲜血,焦土开始生出嫩芽。
他随脚一踏,直接立地飞起,直冲雷云而去,村长下意识地想追上去,却发现自己被死死镇压住,动不了分毫。
“小羽!”
村长只好站在原地呼喊他,但是无论如何呼喊游羽,他都跟没听见一样。
“小子,你是想手撕了这雷劫?”
游羽没有回复,只是加快了飞向雷云的速度。
“你小子真是个疯子,但是你想,那我也助你一力,手撕雷劫这样的事,我还没做过呢。”
说着,那声音从识海深处爆发出一股磅礴的力量,顺着经脉汇入游羽体内。
刹那间,游羽周身的青莲虚影光芒大盛,花瓣层层舒展,释放出缕缕道蕴。
眨眼间,他便冲进了雷云中心。
此时,雷云仿若活物,翻涌着向他挤压过来,试图将他碾碎。
一道道手臂粗细的雷霆,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疯狂朝着他轰砸。
游羽毫无惧色,手中紧握着那道落雷,以雷为剑,向着四周挥斩。
每一次挥动,都能撕开雷云的一角,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他的身影在雷光中若隐若现,却始终坚定地朝着雷云核心突进。
下方,村长仰头望着那片被雷光染得惨白的天空,心急如焚却又无能为力,只能默默祈祷。
而在遥远的神秘之地,一些隐匿在黑暗中的强者,也感受到了这边异常强大的天劫波动,纷纷睁开了紧闭的眼眸。
“这是何人引动的天劫?竟如此诡异强大。”
“此子若能度过,日后定是风云人物,若不能……”
他们的目光穿透重重空间,落在了游羽身上,有的露出欣赏之色,有的则闪过一丝隐晦的杀意。
游羽全然不知外界的关注,他此刻心中只有一个信念:突破这问心劫。
随着不断深入雷云,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好似在接受一场洗礼,过往的种种记忆、情感、信念,都在雷光的映照下愈发清晰。
突然,一道更为强大的雷霆,裹挟着无尽的黑暗与绝望,朝着他当头劈下。
这道雷霆,仿佛汇聚了世间所有的恶意,一旦击中,足以让他魂飞魄散。
游羽猛地大喝一声,全身道文光芒璀璨,青莲虚影也在这一刻绽放出最后的光辉,将他紧紧护在其中。
他双手紧握落雷之剑,举过头顶,迎着那道灭世雷霆,奋力斩去……
“问心,我从来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