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又亮了,晨曦透过薄薄的云层洒在山间,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草木香气。山间响起了鸟鸣声,叽叽喳喳,清脆悦耳,仿佛在庆祝新的一天的到来。那些鸟儿在树枝间跳跃,声音中透着一股欢快,仿佛在诉说着它们的自由与快乐。
张小凡走到小溪边上,溪水清澈见底,水面上泛着微微的波纹,映照着晨光,闪烁着点点银光。他双手并起,捧起一捧水,轻轻泼到脸上。凉丝丝的感觉瞬间从脸颊透入心底,驱散了他一夜的疲惫。他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山间的清新空气,心中不由得一阵舒畅。
他低头看了看左手,拆下了绷带,发现那断骨处居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些许轻微的疼痛。他心中一阵高兴,将绑在手上的烧火棍取下,插在腰间,随后用力活动了一下左手,果然没什么大碍了。他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仿佛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终于被搬开了。
寒沄轩站在不远处,目光落在张小凡的身上,见他活动自如,便开口问道:“手好了吗?”
张小凡兴高采烈地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是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不远处的碧瑶轻轻吁出一口气,似乎也在享受着清凉溪水扑面的凉爽。她用袖子轻轻抹去脸上的水珠,随后转头看向张小凡,眼中带着一丝关切,轻声嘱咐道:“你也不要乱动,伤筋动骨的,还是要多休息一段日子才好。”
“知道了。”张小凡顺口应了一声,随即看向碧瑶,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他沉默片刻,终于开口道:“碧瑶小姐,如今我们万幸得以保住性命,从那山腹中逃了出来。你我也算……算是交了个朋友,不过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今日就在这里别过吧。”
碧瑶蹲在水边,没有起身,但身子仿佛微微颤抖了一下。张小凡看不到她的神情,只能听到她低低的声音:“是道不同吗?”
张小凡见此情形,心中不由得一阵复杂,但他还是坚定地说道:“是啊,你是魔道,我是正道,自古正邪不两立,即便我们是朋友也改变不了。况且下次见面,你我可能非敌非友。不过我很感谢你在洞内照顾我,救我我很感激!这份恩情我会报答你的。”
碧瑶怔怔地看着清澈水里倒映出来的那个朦胧的人影,低低地念了一句:“报答我吗?”
张小凡应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郑重:“是。我们恩怨分明,若非你救我,我绝不可能活下来,来日若有我效力的地方,我自当效劳。”说到这里,他忽觉不妥,赶忙又加了一句,“不过你可不能让我做出对不起师门道义的事来。”
寒沄轩站在一旁,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游移,心中满是不解。他感到二人之间的距离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天沟隔开,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天涯。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心中暗自叹息。
碧瑶沉默了片刻,随后缓缓站起身,背对着张小凡,轻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此别过吧。”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仿佛在极力压抑着某种情绪。
张小凡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但他终究没有开口挽留。他知道,正邪之间的鸿沟,不是他们能够轻易跨越的。
碧瑶走后,寒沄轩走到张小凡身旁,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动了情吗?”
张小凡叹了一口气,目光依旧停留在碧瑶离去的方向,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师兄,我和她终究不能。”
寒沄轩似乎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感叹道:“是啊!”
两人在这山林中走了一日,才出了空桑山的地界。本来他们若是御空而行,半日就可出来,但顾忌着张小凡左手伤势,还是甘愿多走了一段路。只是这空桑山一向人烟稀少,这一路上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在荒山野岭夜宿一晚后,张小凡和寒沄轩走上了官道,道路宽敞起来不说,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张小凡在路上问了行人,打听了道路方向,决定往北而行。
这一日晌午时分,日正当中,阳光炙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燥热的气息。张小凡与寒沄轩赶了半天路,口中颇为饥渴。看见路边有个小小茶摊,支在路旁一棵大树底下,里面已经坐了五六个客人。看着阴凉,他便走了过去,买了碗茶水喝,顺便也坐着休息一下。
茶摊的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手脚麻利地为他们倒了两碗茶。张小凡端起茶碗,轻轻吹了吹热气,随后喝了一口,顿时觉得一股清凉从喉咙滑下,驱散了些许暑气。
正在寒沄轩与张小凡品茶时,大路一旁,忽然传来个温和的男子声音,道:“老板,给我来一碗茶。”
晌午时分难得的微风吹过,吹得大树上枝叶晃动,透下点点碎阳,散落到了地上。茶摊老板答应一声,俯身倒茶,寒沄轩不经意间,眼光看了过去。
那是一个中年文士,细眉方脸,眉目间透着儒雅;双目炯炯,额角饱满,却在这文雅中带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身穿一袭灰色儒袍,腰间别着一块淡紫玉佩,玲珑剔透,隐隐有祥瑞之气,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张小凡很是疑惑,于是顺着寒沄轩的目光看去。他看了半晌,忽然惊觉,自己竟是被这中年文士的风度所折服。只觉得他这一走进来,包括自己在内,五六个在茶摊喝茶谈笑的客人,都是默默然不能言语,竟隐隐似被此人的气势给压了下去。
张小凡收回目光,心中却是微微惊叹,同时对这中年文士的气度大为心折。虽然看着这人也并非如何俊俏,但这份从内而发的气质,当真难得。
寒沄轩以只有张小凡能听到的音量低声说道:“小心,他们不是凡人。”
那文士进了茶摊,接过老板递来的茶水,随意坐下,便开始慢慢品茶。周围的客人,现在一个个都沉默了下来,气氛一时安静得有些古怪,唯独那中年文士泰然自若,像是丝毫没发觉身边异况,独自在那里喝茶歇脚。
过了一会儿,其他客人或是歇够了,或是喝完了茶,陆续结账走了,老板过来收拾了碗。大树之下,便只剩张小凡与寒沄轩和那中年文士三人。
“这两位小兄弟。”那中年文士忽然开口,声音温和而有力。
寒沄轩和张小凡寻声望去,只见那文士正对着他们微笑。张小凡惊呼道:“这位先生认识我们?”
那位文士笑道:“两位气质非凡,而这位白衣白发少年腰间仙剑也不是凡品,所以相比二人是青云弟子吧!”
寒沄轩顿时警惕起来,他原本喝茶的手也悄然握在了腰间的霜天剑上,但随后那文士道:“二位不必如此警惕,今日我们只是茶友,品茶聊天。”
寒沄轩闻言,稍稍放松了一些,将手从霜天剑上挪开,缓缓说道:“不知这位先生想聊些什么。”
那文士看着二人,缓缓道:“请问两位小兄弟尊姓大名?”
寒沄轩恭恭敬敬地向这位文士说道:“不敢当,在下寒沄轩,这是我的师弟张小凡,敢问老先生尊姓大名?”
那文士先念了一句:“张小凡,寒沄轩。”点了点头,随即微微一笑,道,“我姓万,草字人往。”
“万人往!”张小凡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名字读起来普通,却让人有种金戈铁马的感觉。张小凡忍不住向他看去,这万人往脸上一片温和,但眉宇之间威势仿佛天生一般,竟是极重,配着这个名字,隐隐然有御万众之意。
此后,万人往向他们二人问道:“两位小兄弟这是要去哪里?”
寒沄轩说道:“我们要回宗门与师傅汇合。”
万人往随即微笑道:“那两位小兄弟可是要失望了,我听说青云门的道们都汇聚在流坡山。”
寒沄轩闻言,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向万人往说道:“感谢先生指点,先生风尘仆仆的是要去哪里啊?”
万人往悠然站起身,背负双手,仰天望了一眼,道:“这天下之大,浩瀚无边,我游历世间,大山古泽,随意而往。”
寒沄轩与张小凡不由感慨道:“先生好志气。”
万人往微微一笑,目光深邃,仿佛看透了世间的一切。他轻轻拍了拍衣袖,转身离去,身影渐渐消失在官道的尽头,只留下张小凡与寒沄轩站在原地,心中满是疑惑与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