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朗提起刀,尽可能平复呼吸,静静看着周围一切。
乍一看没发现异常,他走到墙边,仔细查看每个角落。
柴垛后,水井中,都没发现黑猫尸体。
嘀嗒……嘀嗒……
冻僵的破皮袄已经融化,水珠一滴滴落到地砖上。
厨房灶台里,火已经熄灭,偶尔发出木炭噼啪声。
咯吱……咯吱……
栓子在屋里睡觉,还在磨着牙。
一切似乎都回归平静。
石朗心想,或许黑猫有特殊能力,趁自己和老妇战斗时,悄悄溜走了。
他收起刀,朝卧房走去。
咯吱!咯吱!咯吱!
栓子的磨牙声越来越频繁,声音越来越大,听起来像锯木头一般。
不好!
石朗大步向前,一脚踹开栓子房门,看向床榻。
栓子满脸痛苦,在床上疯狂扭动身子,嘴里发出剧烈磨牙声,嘴角流出一道鲜血。
床下赫然躺着两段黑猫尸体!
石朗几步上前,隐约看到栓子身上有淡淡的白影晃动,和斩碎老妇后出现的一模一样。
白影在附体!
白影将栓子包裹住,未完全没入身体,体表还残留部分残影。
“啊!啊……啊!”
栓子额头布满汗珠,五官拧在一起,在床上疯狂打滚、喊叫,看起来十分痛苦。
石朗内心焦急,却有些茫然,不知如何把白影驱散出来。
现在他有些武功,若是白影附身在尸体上,大不了把尸体砍碎,让其无法控制,可现在白影正附身于活人,还是亲如兄弟的栓子。
到底该怎么办?!
难道把栓子砍了吗?
正当石朗犹豫之际,栓子眼睛猛然睁开,翻着白眼,看不到眼珠,朝石朗怪笑。
咯……咯……咯……
白影在栓子体表的残影越来越少,眼看就要完全没入体内,或许下一刻栓子身体就要被完全控制。
石朗顿时怒从心起。
“笑?我让你笑!”
他一把抓住栓子胸口衣服,朝墙上狠狠一甩。
砰的一声,栓子撞破窗户,飞出屋子,重重摔在院子里。
石朗一跃而起,破窗而出,跳到院中。
栓子躺在地上,嘴角流着血,大口喘息着。
他体表的白影正变得透明,在微微闪动,隐隐有向外飘散的趋势。
有效果!
“对不住了,栓子。”
石朗心有不忍,还是两步上前,一脚踹向栓子胸口。
嘭!
栓子倒飞出去,撞到院中石桌上,整个人瞬间反弓过来,将石桌撞翻。
栓子哇地一下,吐出大口鲜血,蜷缩在地上微微颤抖,呼吸也变得微弱。
他身上的白影,剧烈闪动数次,猛地从栓子飘出,朝院外飞去。
“想跑?”
石朗双腿蹬地,跃起两米多高,对着空中的白影一阵挥砍。
白影被刀刃砍中,化作数十片透明白气,在空中聚成一团,向远处缓缓飘去。
【阴气 174】
见白影飞走,石朗也不再追击。
他赶紧回身,检查栓子伤势。
栓子此时胸口塌陷,口中吐出的鲜血把衣衫染红。
不止如此,栓子肤色微微发青,身上摸起来十分冰凉,完全不像是活人体温。
石朗判断,这并非是外伤症状,或许是被鬼怪附身的副作用。
对于外伤,石朗知道街上医馆方位,但医馆可没法治这邪病。
“找王金宝!”
石朗只能想到王金宝,王金宝作为县衙捕快,和鬼事打过交道,肯定知道谁能治邪病。
【警告!阴气侵蚀度 13%】
石朗面前弹出红色提示,一阵熟悉的寒流从骨髓中生起,向四肢传递。
他面色发白,嘴唇发紫,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噗通!噗通!
石朗脑海中响起闷鼓般的声响,是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他的心脏跳动极慢,约五秒跳动一次,每次跳动却十分剧烈。
石朗眉头紧皱,咬咬牙,双手捧起栓子,一下跳出院墙,朝王金宝家奔去。
王金宝家住在城南,距离甜水居不远。
石朗练成铁腿功两层后,双腿力量变强,跑跳的爆发力也强许多。
不到一刻钟,便到王金宝家中。
他懒得敲门,跃过院墙,跳到王金宝卧房前,大力敲门。
咚!咚!咚!
“娘,有人砸门!有土匪!”
“老王,快醒醒,外面这是有土匪吗?”
“嗯?什么人敢夜闯捕快家?活腻了吗?”
王金宝说得硬气,却慢慢起身,在黑暗中摸索官刀。
“是我,石朗!快开门!”
“石朗?这么晚你到我家干什么?”
王金宝松了口气,披件单衣,满脸不耐烦地打开门。
一开门便看见石朗怀里的栓子,奄奄一息,上身被鲜血染红。
他伸手摸摸栓子,触感冰凉。
“这是撞鬼了?!”
王金宝面色一变,低声道。
“是,具体情况以后细说,告诉我谁能救栓子?”
石朗单刀直入。
“若是只是外伤,长生医馆的吴长生能治。找他,外伤倒是能治好。但这阴气入脑,拖久了就算治好也是痴呆。”
“若是治阴气,西街的容三娘能治,但她只会治邪病,动作还慢。等她治好,肯定会耽误外伤救治。”
王金宝来回踱步,拍着额头思索,低声自语。
“到底找谁?!”
石朗有些焦急,他感到栓子越来越凉,不能再拖了。
“看来只能找她了,西市寒杏堂的秦红竹,既会治疗伤病,也能驱邪驱鬼。”
王金宝想了片刻,最后说出一个人名。
“走!”
未等王金宝说完,石朗便拉着他出了门。
“媳妇儿,你们先睡吧,我跟石兄弟办点事。”
王金宝被石朗拖出院门,回头朝卧房喊道。
出了院子,王金宝指引石朗向西市去。
石朗嫌王金宝速度太慢,一把背起王金宝,怀里抱着栓子,在主街上飞奔。
王金宝心中奇怪,自己重二百多斤。
石朗怀里还抱着**十斤的孩子。
带着两个人竟还能健步如飞,再看他并不强壮的身子,王金宝想不通石朗哪来这么大力气。
在路上,王金宝告诉石朗。
秦红竹是出名的怪,给不给人治病,治病收多少钱,全看心情。
心情好,谁都能治,或许一份钱不收。
心情不好,多少钱都不治,就算死在她眼前,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故此,人们都称她为怪医——秦红竹。
王金宝带着石朗穿过药铺,又经过一排商铺,拐了三个弯,最后在棺材铺旁找到一间医馆。
医馆铺面普通,门板上红漆脱落,十分破旧,上面一个牌匾,写着‘寒杏堂’三字。
“就是这里!”
王金宝指向角落里的医馆。
石朗把王金宝丢到地上,快步走到医馆门前。
“哎!哎!哎!莫要莽撞,秦红竹喜清净,最恨别人吵嚷。”
王金宝缓缓站起身,揉着屁股低声喊道。
此话已晚,石朗已经开始敲门。
咚!咚!咚!
“秦大夫在吗?有人重伤急需救治!”
石朗大声喊道。
王金宝疯狂摆手,石朗却视若无睹。
并非石朗不尊重他人,实在是事出紧急,由不得想那么多,大不了日后再买礼物,上门赔罪。
咚!咚!咚!
石朗不停敲着,此时已是四更天,大概凌晨两三点,正是睡觉的时候。
石朗敲了许久,医馆里还是没有声音。
他等不及了,转过身子,把栓子递给王金宝,右腿一抬,准备破门而入。
吱呀……
门开了一条小缝,石朗看到里面有人影,看不清相貌。
那人影一晃,在门缝中露出一只眼睛,目光扫向王金宝怀里的栓子,便收了回来,人影也在门后消失。
随后,门内传出冷漠的女声:
“小崽子?不治!死了拉倒!”
紧接着,木门缓缓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