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月明星稀。
无极县,中山相府。
今日大获全胜,陈泰、甄逸大摆宴席,宴请文臣武将。
经此一战,赵风名声大噪,成为庆功宴上当之无愧的主角。
不论是陈泰也好,亦或者是甄逸也罢,甚至不知名的各营主将,皆上前来敬酒。
赵风颇为豪迈,加之酒量惊人,敬酒之人来之不拒。
不过片刻,便已微醺。
待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魏宏给赵风打了个眼色,他这才起身,拱手抱拳:
“陈相、甄族长,今日斩杀了左髭丈八,黄巾元气大损,难以与官兵抗衡。
因此末将与魏相商议过了,准备明日一早,便启程返回常山,以防万一。
毕竟,斩杀左髭丈八绝非小事,情报势必会传到巨鹿。
张宝若得知我身在中山,必会以最快的速度,突袭常山。
末将身为常山联军的统帅,自然要尽快返回常山,坐镇指挥。”
“这......”
虽然消息来得太过突然,但陈泰亦知赵风此言有理,沉吟片刻,便也不再阻拦:
“既然魏兄、子逸要离开中山,陈某不能阻拦,只能借今日之酒,为二位壮行。”
“来!”
陈泰主动站起身来,举起手中的酒樽,相邀众人道:
“中山文武尽皆举起酒樽,我等共同敬魏相、子逸一樽。
若非他们出手,我中山义军岂能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
是他们,救了我等,也救了中山百姓。
以此美酒,聊表寸心,全都给我干了!”
“干!”
众人齐齐举起手中酒樽,面向赵风时,满脸崇拜。
“干!”
赵风也是个豪爽之人,当下也不谦虚,举酒示意,一仰脖子,酒倒樽干,极其畅快。
其余文武,也纷纷一饮而尽,将欢宇的气氛瞬间推向顶峰。
约莫半个时辰后,庆功宴圆满结束。
即便是酒量惊人的赵风,此刻也喝得酩酊大醉,回到客房,便昏沉睡去。
......
甄家城。
甄府。
甄逸喝了一碗醒酒汤,昏沉的脑袋稍稍舒缓:
“尧儿。”
甄尧走上前来,揖了一揖:
“父亲。”
趁着短暂的清醒,甄逸没有丝毫废话,直奔主题道:
“尧儿,陈相已决定与常山联手,组建联军。
你二哥乃中山主将,需要坐镇中山,不能轻易离开。
因此父亲举荐你引兵,跟随赵风、魏宏一起,前往常山。”
“我?”
甄尧一脸的不敢置信,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
“三弟,机会难得,你难道不愿意?”
一旁甄俨皱着眉,望向甄尧的眼神里,满是惊诧。
他扪心自问,如果父亲给他跟随赵风的机会,他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毕竟,那一仗对他的震撼实在太大了。
不仅仅是赵风斩杀左髭丈八,还有赵风统筹全局,了事如神,更让他敬佩有加。
“岂敢。”
甄尧赶忙摇头摆手否定,当即应承道:
“父亲,儿愿意引兵随赵风一起,返回常山。”
“尧儿啊!”
甄逸这才松了口气,苦口婆心道:
“此次黄巾暴乱,张角三兄弟乃是陛下的心腹大患。
张角必为朝廷精锐所杀,其余人不可能染指。
而张梁已被赵风斩杀,相当于功劳簿上,已有赵风的名字。
若是张宝也死赵风的手里,可想而知这份功劳会有多大?
虽说以武入仕难以被世家大族接纳,但它同样是一条可取之路。
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想要趁此机会,谋个一官半职。
而赵风斩杀了张梁,可谓半只脚已经踏入仕途。
你随他入常山,若是幸运,或可分得一杯羹。
即便不能斩杀张宝,你跟着赵风,也能学到很多东西。”
甄尧嗯的一声点点头,极其郑重地道:
“父亲放心,尧儿明白您的良苦用心。
明日一早,尧儿便整军出发,跟随赵风,返回常山。”
“当然。”
甄逸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随后补充道:
“父亲命你随赵风入常山,不单单是想建功立业。”
“啊?”
甄尧皱了皱眉,不由好奇询问:
“那不知父亲,可还有别的目的?”
“嗯。”
甄逸颔首点头,没有遮掩,如实言道:
“你们应该清楚,为父相中了赵风,想要招之为婿。
但他如今在守孝期,不能谈婚论嫁,因此只能暂且搁置。
可父亲打听过了,常山各大士族皆在赵风,想要把女儿嫁给他。
甚至盖家、李家已经选好了适龄女子,想要提前接触赵风。
你此次跟随赵风入常山,最重要的目的,不是建功立业。
而是替父亲盯着常山各大士族,但有消息,尽快告知于我。
尤其是赵风对于各大士族的态度,必须了如指掌。”
“啊?”
甄尧惊诧不已。
他搔了搔后脑勺,试探性道:
“赵风不是已经知道父亲有招他为婿的想法吗?
难道,他会选择盖家、李家,而抛弃咱们甄家吗?
就凭盖家、李家这样的士族,也配与咱们甄家,相提并论?
父亲,您的担忧,会不会显得有些多余?
我猜那赵风,必定不会瞧盖家、李家一眼。
只需守孝期过,他必入赘我甄家,成为我甄家的女婿。”
“愚蠢!”
“简直愚不可及!”
甄逸闻言,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
“你们以为仗能打多久?三年、五年?
我告诉你们,若照此发展下去,最多到年底,黄巾必败。
而届时,赵风必可凭功勋入仕,再加上魏宏的运作。
若是不出意外,大县县令,唾手可得。
你爹我当年也不过是个县令而已,可那时已经快四十了。
赵风今年多大?尚未及冠,他的前途,岂是你们可以预测的?
还入赘我甄家?凭赵风的傲骨,能将姜儿取入家门,成为正妻,已是意外之喜了。
若是他成功入仕,得某世家豪族的认可,你们觉得他还会选择姜儿吗?”
“这......”
甄俨的声音略微拉长,即便是他,也觉得父亲有些危言耸听了:
“父亲,赵风出身不过豪族,又有哪个世家豪族,能瞧得上他?”
“你们根本不了解赵风!”
甄逸恶狠狠瞪了眼两个儿子,努力压制心底翻腾的怒火。
若是不能让他们重视此事,即便跟随赵风进入常山,也干不好这卧底的工作:
“今日魏宏告诉我,赵风不仅武艺超群,而且诗赋之才,远胜武艺。
赵风从来都不是一个单纯的武将,否则他如何能诛杀张白骑,一战歼灭张梁。”
“俨儿。”
言至于此,甄逸扭头瞥向甄俨,反问道:
“你应该最清楚,是谁在轻描淡写间,便将危机,转化成了战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