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陲小城的糖人摊子突然爆出脆响,草靶上插着的糖狐炸成齑粉。阿蛮尾尖卷起块糖渣塞进嘴里,瞳孔骤缩:“是凌姨调的槐花蜜!”灵焰顺着糖丝烧穿三街六巷,直指城隍庙后的胭脂井——井沿青苔下压着半片襁褓布,血渍凝成的星图正与焚星炉残片共鸣。
白无咎醉步踉跄撞开庙门,手中酒葫芦裂口喷出冰雾。雾中凝成三百柄剔骨刀钉在井壁,刀刃映出二十年前场景——星陨阁主跪在井边,正用狐族胎发蘸血书写《贩魂契》。刀光闪过时,契约残页突然活过来,墨字化作青虫啃向尘心袈裟。
“施主养的蚀字蛊,该喂药了。”尘心撕开僧袍露出菩萨骨,佛血凝成金针钉住虫群。当针尖触及井水时,水面突然浮出凌霜母亲分娩时的倒影——产婆袖中滑落的不是剪刀,而是半截糖狐尾,尾尖插着星陨阁的招魂幡。
凌霜霜剑劈开井底青砖,剑气搅动处露出座琉璃地宫。阿蛮九尾燃尽幻阵,灵焰映出骇人真相——三百具水晶棺悬于穹顶,每具棺中都冻着个怀抱糖狐的婴孩,脐带连着的不是胎盘,而是正在融化的《贩魂契》原件。
“丙辰年七月初七...”白无咎醉眼倒映着某具水晶棺铭文,冰魄突然凝成接生剪,“老贼连婴孩抓周的时辰都要算计!”剪刃绞断脐带刹那,整座地宫突然响起狐族童谣,音波震碎水晶棺,三百婴孩落地即长,化作持糖刀的白袍傀儡。
霍十七残魂突然凝实,燃烧的指尖捏爆某具傀儡头颅。青焰裹着脑浆溅在宫墙,竟显出星陨阁暗桩名册:“参军!这些崽子是活人饵!”老兵残躯炸成火网兜住傀儡,焦糊味里混出句嘶吼,“第七营断后!”
阿蛮尾尖卷起块糖刀残片,灵焰灼出九尾族徽:“陆呆子,接着!”残片触及陆十一掌心时,烬字铃突然熔成糖勺,舀起地宫血水泼向虚空——血珠凝成三百凌霜母亲幻影,每人手中都握着半截狐尾糖签,签尖正滴落忘川河水。
尘心突然跌坐血泊,菩萨骨渗出金液。小和尚背后浮出药师佛相,掌中药杵捣碎整本《贩魂契》:“此毒须用八苦作引。”当契约残页融进药汤时,三百白袍傀儡突然僵立,眼眶滚落糖浆凝成的泪珠——每滴泪都映着个被篡改生辰的狐族幼崽。
凌霜霜剑刺穿地宫穹顶,剑气裹着朝阳灌入深渊。光柱中浮出艘贴满糖纸的乌篷船,船头老艄公的斗笠突然炸裂,露出张与白无咎七分相似的脸:“昆仑逆徒,可知你饮的忘川水...”话音未落,船尾突然伸出九条糖链,锁链尽头拴着的竟是凌霜母亲的半缕残魂!
白无咎的醉眼第一次泛起杀意,酒葫芦彻底炸裂。昆仑山巅的雪顺着经脉涌出,凝成柄刻着“问骨”二字的冰铡刀:“师尊,弟子这刀学了三十年——”铡刀落下时,老艄公脖颈溅出的不是血,而是三百颗糖狐眼珠,每颗瞳孔都映着焚星炉未尽的余火。
阿蛮突然咬破舌尖,混着糖渣的血喷在乌篷船上。灵焰烧穿的船板下,露出《雪中烬》终章残稿——首页被血渍浸透的标题旁,凌霜母亲簪花小楷写着批注:「吾儿若见,当以糖为刃,斩尽天下腌臜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