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女神”从虚空中掏出一份“公证”。
与寻常“公证”不同。
在金色的光芒上，多了一道与众不同的纯白光芒。
“这是赫拉伯根仿制的，效果要比原版弱一些，可依旧有序列0的层次。”
“废话少说，拿来吧。”
安提哥努斯迅速将其接过。
与此同时，“愚者”唯一性和“诡秘侍者”特性被克莱恩重新“窃取”至手中。
这是他重登“源堡”的门票。
安提哥努斯憎恨地看了他一眼，划开手指，滴上了自己的血液。
按照这份“公证”，祂要做阿曼尼西斯永远的奴隶，永远为黑夜教会打工。
“啊啊啊啊！”
安提哥努斯连续惨叫四声。
这也是契约的内容，为了防止祂背叛，要剥夺掉他的四次复活次数。
如果祂再背叛，就会迎来真正的死亡。
“前辈，你现在只剩最后一条命了，要好好珍惜啊。”
克莱恩笑着说道。
“不劳你费心了。”
安提哥努斯冷哼道。
祂突然想起伯特利讲过的一个笑话，黄毛把女主催眠玩完之后还给苦主，苦主还要感谢黄毛。
真是可悲的命运。
黑夜女神看到安提哥努斯卑躬屈膝的样子，不禁颔了颔首：
“黑夜教会永远是你的家。”
“现在你的任务是，帮助‘愚者’容纳唯一性，成功了我就还你姐弟二人一个美好生活。”
阿曼尼西斯说着的同时，将苍老的“天之母亲”抛给安提哥努斯。
她仍是活着的状态，目光却呆滞无神。
由于被神降的次数太多，她的神智和记忆都陷入了一片灰暗。
“姐姐！”
安提哥努斯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过去，但是看到姐姐呆呆傻傻毫无反应的样子，祂伸出的双臂僵在了半途中。
卡住片刻后，祂还是重重的拥抱了上去，嘴里喃喃念叨：
“不管怎么说，回来就好，只要能回来，一切都还有希望。”
可那副沮丧的样子却瞒不了在场的所有人。
尤其是克莱恩。
他抬起头，眼眸不知何时变得纯净清澈起来，微笑地开口说道：
“这样的结局，你接受吗？”
安提哥努斯沉默。
亚当对图铎也说过两次一样的话。
第一次是六神支持特伦索斯特成为“审判者”，图铎走投无路。
结局是，图铎跳转不相邻途径晋升“红祭司”，代价是变得疯癫。
第二次是图铎被众神围攻，要打破西大陆屏障，践行最后的疯狂。
于是祂陨落了。
这句话是个诅咒，被问的人下场往往都不太好。
无论被问的人是否接受。
这个时候，克莱恩替他回答道：
“我知道你不接受。”
“但是换个角度想，这其实并不是一件坏事。”
“给黑夜教会做狗，你以后的狼生会很滋润。”
……
鲁恩王国，贝克兰德，圣伦纳德教堂。
伦纳德从虚幻中醒来，他是“愚者”眷者，又是“黑夜”眷者，身为双神眷者的他，晋升序列2是避无可避的结局。
这座以他名字命名的教堂就是为他而建的，特性则来自“0-17”隐秘之天使。
“星星”伦纳德看了身旁的安提哥努斯一眼。
每当想起曾经的图铎帝国大公爵落到与自己对席而坐的地步，自己心中便大快朵颐。
人家虽然落到这种地步，但好歹还是个天使，样子还是要装装的。
于是他斟酌着问道：
“真的不需要帮她把原本的记忆编织出来，植入进去吗？”
自己好歹吃了人家姐姐的特性，这样做也算是还恩了。
头发半白但面容年轻的安提哥努斯摇了下头，没有说话。
这只会让她更加痛苦。
又过了几秒，祂的姐姐出现教堂门口。
那女性看到祂，依旧迷茫，不知道祂究竟是谁。
但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感觉安心，不再惶恐，觉得眼前这个人值得信赖。
安提哥努斯停在了她的面前，又欣喜又担忧地说道：
“走吧。”
那外表苍老的女性没有犹豫，她点了点头，沙哑地说道：
“好。”
安提哥努斯瞬间放松，笑着转过身体，做起向导。
他们并排着走过了广场，白鸽们受到惊吓飞了起来，满天都是。
安提哥努斯笑着。
笑着。
竟不自觉流出一滴眼泪来。
“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哭泣？”
女子天真地问着。
她想擦拭安提哥努斯的眼泪，却发现祂的眼泪如同涌动的泉水一样，怎样也止不住。
“别这样，未来还有很长，不管你遇到了什么伤心事，都一定要乐观啊。”
女子继续安慰着。
她艰难地走了几步，试图给安提哥努斯一个拥抱。
而这个时候，哪怕是这个再坚强的男人，活过了四个纪元的男人，也终于彻底崩溃了。
这样的结局，你接受吗？
你是命定的诡秘之主，你不接受，七神也默许你反抗。
这才是真正的“七神默许，愚者反对”。
而我呢？
而我呢！
我大半辈子都在受阿曼尼西斯欺压！
我反抗过，但是被祂镇压！
而这个时候，他的眼前仿佛呈现出另一个自己，他明明没有使用历史投影，那道身影却让他感到无比真实。
他痛骂着，指责着自己。
“为了强行序列0真神，你让所有同胞挡在黑夜教会面前！”
“为了成为那虚无缥缈的‘愚者’，你献祭了最爱你的女人，让她承受阿曼尼西斯的怒火！”
“现在，你为了苟活，臣服于那位命定的‘诡秘之主’。对那些沉沦于苦难的普通人，你就是祂的帮凶！”
“你的心肠为什么如此恶毒，为什么如此冷漠？！”
“你觉得你给出了这些所谓的苦衷，那些帮助过你的人都会信任你？呵呵，你这也太可笑了吧，真当他们是傻子？！”
“呵呵呵，不，你不是可笑，而是可怜可悲！”
“你想要给你的姐姐幸福，结果呢？你叫她牺牲了，为了晋升序列0，呵呵呵！”
“你想要取代你父亲，让魔狼一族再次伟大。结果呢？你让魔狼一族万劫不复！亲手将这个种族灭亡！”
“你许诺给‘天之母亲’一个时代，一个希望。然而她却因你而死。而到现在，那个时代呢？”
“呵呵呵，哈哈哈！”
那道身影狂笑，笑得眼泪都下来。
“你千方百计想要带领魔狼一族崛起，结果是什么？结果魔狼一族就要毁灭了，灭亡了！”
“是你，是你！若非你一直野心勃勃，投靠图铎，迁徙族人，拼命发展，不断制造与七神的矛盾，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事情？”
“若是魔狼一族在一开始就效忠阿曼尼西斯，一直安安稳稳，祂也不至于意动，想要灭绝我们魔狼一族啊！”
“安提哥努斯啊，你是魔狼一族仅次于弗雷格拉的强者，但是你带给魔狼一族的，绝不是辉煌，也不是希望，更不是平等或者尊严。而是……毁灭啊！”
“你实在是一个悲剧！你的一生都是一个悲剧！！”
一生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