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崎的辐射雨滴悬浮在半空,陆鸣发现自己正站在雨幕的裂谷中央。顾南枝的千手观音刺青仍在空中旋转,那些电子义眼投射出的全息影像里,1945年的蘑菇云正被青铜编钟声波禁锢成琥珀状晶体。
“抓紧!“顾南枝突然拽着他扑向教堂残骸。量子化的砖石在他们身后重组为明代福船的龙骨,船舷“显应号“三个鎏金大字正渗出黑血。陆鸣被结晶化的左手按在船铭文上时,整艘幽灵船突然实体化,腐朽的硬帆鼓满昭和时代的风。
船舱里堆满贴着标签的木箱,箱内却是景德镇青花瓷胎。当陆鸣打碎其中一只,涌出的不是瓷土而是铀矿石粉末。色弱视野里,这些粉末正呈现原子裂变特有的靛青色波纹。
“第七区根本不是地名...“顾南枝倚着舱壁喘息,她的小腹被量子碎片贯穿的伤口正渗出荧光血液,“是七个时空锚点,你祖父在1943年...“
凄厉的鹰唳打断她的解释。船桅顶端立着只青铜机关鸠,鸟喙叼着的卷轴竟是陆鸣三小时前见过的《炽盛光佛降劫图》。当他展开卷轴,敦煌壁画里的八臂金刚突然跃出绢帛,手持的却不是降魔杵,而是爱因斯坦签署的《罗素-爱因斯坦宣言》。
船体突然倾斜,量子海水涌入舱室。在海水触到顾南枝血液的刹那,陆鸣的结晶左手不受控制地插入水中。良渚玉璧纹路在他皮肤下暴涨,整片海域突然静止为全息投影——公元1420年的南海风暴中,郑和宝船正与昭和军舰对峙。
“看舰桥!“顾南枝咳着血沫指向军舰。穿明代飞鱼服的军官摘下兜鍪,赫然是年轻时的陆云山。他手中的罗盘激射出激光,在郑和舰队上方构建出银河系星图。
陆鸣的神经突触电击般刺痛,结晶左手自动抓向星图中央的黑洞模型。当指尖触及事件视界,无数文明记忆灌入脑海:良渚祭司用玉琮收束超新星辐射、吴哥窟镜像碑反写相对论方程、玛雅人用水晶颅骨存储曲速引擎图纸......
“他们要的是这个!“顾南枝突然用伞绳缠住他的手腕。星图核心处浮出枚西周时期的青铜齿轮,齿缝间卡着张1967年的北京粮票——那正是陆鸣出生当天发行的版本。
量子海水开始沸腾,明代福船甲板浮现出莫比乌斯环纹路。顾南枝的瞳孔突然转为数据流的荧绿色:“记住,当故宫的日晷指向...“她的声音被剧烈爆炸吞没。陆鸣在坠入时空漩涡前最后看到的,是她用伞绳绑在自己腕间的青铜钥匙——匙柄正在生长出人类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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