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符文消失的瞬间，我忽然听见了心跳声。
那声音来自神殿废墟深处，带着某种诡异的韵律。每一声都像是敲击在灵魂上的重锤，连神力屏障都在随之震颤。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暗红色的雾气从地缝中渗出，带着刺鼻的血腥味。
“这是......“我瞳孔骤缩。在神之瞳的视野中，整个神殿废墟的地底正在翻涌着某种恐怖的存在，那东西的规则波动竟与先前消失的黑色符文如出一辙。
艾伦突然按住太阳穴跪倒在地：“大人，有声音......有人在说话......“
不只是他，所有尚未撤离的圣骑士都露出痛苦之色。修为较弱的士兵已经七窍流血，皮肤下浮现出黑色纹路。我立即展开神域，纯净的光明之力笼罩方圆十里，却在触及暗红雾气的瞬间发出腐蚀的滋滋声。
“保持清醒！“我将神力灌注到声音中，震醒被污染的士兵，“立刻退出十公里外！“
人群开始慌乱后撤。我悬浮在半空，双手结出光明神印，十二道金色光柱从天而降，构成封锁结界。暗红雾气撞击在结界上，竟将神圣的光壁腐蚀出坑洞。
这绝不是普通黑暗力量。我伸手抓取一缕雾气，掌心传来灼烧般的疼痛。雾气在神力压制下疯狂扭动，最后凝结成一颗暗红色的晶体——它在神之瞳中呈现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形态：无数张扭曲的人脸在晶体内部哀嚎。
“救...救我......“
“杀了我......“
“不要看......不要听......“
此起彼伏的呓语突然涌入脑海，我的意识海掀起惊涛骇浪。那些声音中蕴含着诡异的污染，连神格都在震颤。我当机立断捏碎晶体，却在爆开的血雾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画面：
白骨堆砌的王座上，戴着青铜面具的黑袍人正在抚摸一具水晶棺。棺中沉睡的少女面容与我前世战死的妹妹有七分相似，她的胸口插着半截断裂的圣剑——正是我前世自爆时毁掉的那柄。
“哥哥......“少女突然睁开眼睛，漆黑的瞳孔流出鲜血，“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我踉跄着后退半步，神躯居然渗出了冷汗。这不可能，妹妹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于瘟疫，是我亲手将她葬在家族墓园......
“幻象！“我厉喝一声，眼中金光暴涨。眼前的画面如镜面般破碎，但心底的动摇已经形成裂缝。
地底传来的心跳声越发急促。我感应到某种古老的存在正在苏醒，它的规则波动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就像......就像光明神所说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
突然，整片大地向上隆起。我瞬移到高空，看到令人窒息的场景：数以万计的骸骨从地底涌出，它们互相纠缠融合，最终化作千米高的骸骨巨人。巨人眼眶中燃烧着暗红色火焰，胸口镶嵌着先前见过的暗红晶体。
“■■■■■■——！“
巨人发出无法理解的嘶吼，声波化作实质的黑色浪潮。我的封锁结界瞬间崩溃，方圆百里的云层被震散，露出血色的天空。
更可怕的是，在神之瞳的视野中，这个怪物的每根骸骨都缠绕着黑色符文。那些符文正在改写现实法则，让本该脆弱的枯骨拥有了弑神的气息。
“审判之矛。“
我抬手召唤神力，万丈金光在掌心凝聚成投枪。这是光明神传承中记载的弑神技，即便在神战时期都极少使用。金色长矛离手的瞬间，空间被撕裂出漆黑的轨迹，精准命中骸骨巨人的心脏。
“轰——！“
爆炸产生的光芒照亮半个大陆。但在强光消散后，我的心脏几乎停跳——骸骨巨人胸口的暗红晶体完好无损，黑色符文组成屏障，居然将审判之矛的力量完全吸收。
“怎么可能......“
巨人的骨掌以超越光速的速度拍来。我仓促架起神盾，却听到清脆的碎裂声。神盾坚持了不到三秒就分崩离析，我被余波震飞数百里，撞穿三座山峰才勉强停住。
喉间涌上腥甜，这是我成为神明后第一次受伤。骸骨巨人发出嘲弄般的嘶吼，它胸口的晶体开始增殖，无数骨刺破土而出，将整片区域化作骸骨森林。
“必须找到弱点。“我擦去嘴角金血，神之瞳运转到极致。在无数交错的黑线中，突然注意到巨人后颈处有细微的规则扰动——那里藏着一段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因果线！
瞬移到巨人背后，我化掌为刀劈向那处破绽。就在即将得手时，耳边突然响起妹妹的哭声：“哥哥，你要杀我吗？“
动作不受控制地停滞了半秒。就是这致命的迟疑，让巨人抓住了我的右臂。黑色符文顺着伤口疯狂涌入，神血还未滴落就被污染成墨色。
剧痛中，我看到了走马灯般的记忆碎片：三万年前的神战、破碎的星环、被封印在时空裂隙的禁忌存在......这些本不属于我的记忆，此刻却清晰得如同亲身经历。
“原来如此......“我任由骸骨巨人捏碎右臂，左手指尖亮起一点璀璨金光，“你们是神骸。“
巨人突然发出惊恐的嘶吼，想要甩开我却为时已晚。那点金光没入它胸口的晶体，而后——整个世界的规则在此刻静止。
“光明神格，解封。“
以我为中心，纯白领域急速扩张。领域内所有黑色符文开始燃烧，骸骨巨人发出最后的哀嚎，在神圣之火中化为灰烬。当领域消散时，我残缺的神躯正在快速再生，但脸色异常苍白。
这招是光明神传承的禁术，以燃烧神格为代价换取绝对净化。虽然只是解封了万分之一的权能，却差点让我刚成型的神格崩溃。
飘落到晶体残骸旁，我捡起半块未被净化的碎片。突然，碎片中浮现黑袍人的虚影：“很精彩的表演，新晋的光明神。但你知道吗？你净化得越彻底，祂苏醒得就越快......“
虚影指向天空。我顺着望去，浑身血液瞬间冻结——不知何时起，月亮变成了血红色，表面浮现出巨大的眼球纹路。当凝视那只眼球时，我听到了来自远古的疯狂低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