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的指尖触碰到玉玦的刹那,无数记忆碎片如暴雨倾泻。他看见母亲将襁褓中的自己交给青翎,少女眼角那滴未落的泪珠竟与玉玦纹路完全重合;看见父亲在青冥台地宫深处焚烧的族谱,泛黄纸页上“青璃“与“阿清“的名字被血迹晕染;看见墨九十岁那年偷偷溜进炼丹房,被天机阁长老强行植入噬心蛊的惨叫......
“原来我们都困在同一个谎言里。“阿清的喉咙里发出青鸟般的啼鸣,骨骼表面浮现金色咒文。他突然明白玉玦是初代祭司留给血脉纯度最高者的弑神契——当青鸾血脉与邪灵之躯融合时,持契者就能改写因果律。
百目邪灵的九只血瞳同时迸射红光,地底传来的锁链声化作百万冤魂的嚎哭。阿清挥动骨剑斩断虚空,剑锋劈开的裂隙中浮现出墨九被铁链贯穿琵琶骨的景象——少女的十指在地上划出血色星图,每道血痕都对应着他记忆中的某个片段。
“哥哥你看!“墨九的残魂突然在血泊中抬头,她脖颈处的鳞片已经剥落大半,露出与阿清一模一样的青色纹路,“当年天机阁主给我喝的汤药里...掺着青翎的脐带血!“
整个世界开始剧烈颠倒。阿清看见自己的血管从心脏位置逆流而出,在空中凝聚成青鸾虚影。当虚影的羽翼完全展开时,百目邪灵的九只血瞳突然同时炸裂,墨绿色的脓血喷涌而出,在空中形成扭曲的《天剑阁秘史》残页。
“原来如此...“阿清的笑声带着金属共振,他撕开胸膛,将玉玦按进心脏位置。金色血液从伤口喷涌而出,在空中勾画出完整的二十八星宿阵图。墨九的残魂突然扑向阵眼,她的身体在星光中化作青色火焰,每一缕烟尘都凝结成青翎的模样。
地脉深处传来远古巨兽的咆哮。阿清看见自己的骨骼正在重组,青鸾的尾羽穿透肋骨生长,青铜锁链从指尖蔓延至脚踝。当他的双翼完全展开遮蔽天幕时,百目邪灵的本体——那个披着星瑶外袍的怪物——突然露出惊恐的表情。
“不可能!你明明已经...“邪灵的声音突然卡顿,它额间的第三只血瞳疯狂转动,“初代祭司的因果律封印...居然真的被破了!“
阿清的喙状鸟嘴刺入邪灵眉心,青铜骨剑与墨绿色的脓血相融。在意识消散前的瞬间,他看见墨九最后的幻象:少女站在青冥台最高处,手中握着半块玉玦,身后是无数燃烧的星轨。当她纵身跃下时,背后的鳞片突然化作青色羽翼——那才是墨九真正的模样。
山巅传来清脆的童声。阿清在彻底黑暗前最后听见的是星瑶的笑,少女的发簪化作光点融入他的血液。当晨曦刺破云层时,试剑崖底部的碎石堆里,半块染血的玉玦正发出微弱的青光,裂缝中钻出的嫩芽上,赫然浮现着青鸾的羽毛纹路。阿清的指尖抚过玉玦上凸起的篆文,那些笔画突然开始流动。他看见自己的血液渗入刻痕,化作细小的金线在虚空织网——竟是《天剑阁秘史》残页上的星轨图!
“原来如此...“他猛地抬头,九只血瞳组成的传送阵正在重组。最中央的血瞳突然睁开,墨绿色的瞳孔里浮现出上百个重叠的倒影,每个倒影都穿着不同颜色的祭司袍服。
“你终于发现了。“星瑶的尖笑混着金属摩擦声,她破碎的发簪刺穿自己咽喉,挖出的心脏竟是一块刻满符文的青铜卦镜,“这才是真正的青冥台——初代祭司用三千祭司的魂魄,炼成了这座**星盘!“
阿清的骨剑突然发出龙吟。他想起第三次轮回时,墨九的鳞片剥落处露出星纹状的伤疤,当时那抹青色让他误以为是重生迹象。此刻想来,那些鳞片分明是...星轨刻印!
“小心!“青翎的残影突然穿透血瞳。她的身体化作锁链缠住阿清的手腕,裂纹处的金液在空中凝成四十九道符咒,“记住,当你听到钟声响起三次,就用地脉逆流之术!“
虚空突然传来浑厚的钟鸣。阿清看见自己的倒影在七十二面铜镜中同时碎裂,每个碎片都诞生出新的星瑶——穿嫁衣的新娘、戴凤冠的皇后、握权杖的女帝。她们手中的凶器竟是不同年代的青铜礼器!
“因果闭环形成了!“墨九的残魂从骨剑中浮现,她半张脸还是焦黑皮肤,另半边却爬满晶状体,“当年我故意输给你,就是为了让你的魂魄沾染我的记忆!现在,该让初代祭司看看,被他囚禁三百年的...到底是谁!“
阿清的瞳孔突然分裂成千瓣。他看见无数个自己同时存在于时空裂缝中:七岁那年偷偷藏起的《青冥台考》,十六岁雨夜捡到的玉玦实际是卦镜残片,甚至此刻握着的骨剑,都是不同时空的自己打造的武器!
“破!“他并指成剑刺向虚空。鲜血滴落的瞬间,三十三重光轮同时炸裂,露出核心的黑色立方体。墨九的残魂突然尖叫着融化在血泊中,她最后的叫声带着哭腔:“别启动...那是初代祭司的...“
黑色立方体表面浮现出阿清的生辰八字。当他伸手触碰的刹那,整个青冥台开始坍缩。他看见无数个自己从立方体中涌出,有的穿着天机阁主的袍服,有的浑身缠满锁链,最年长的那个“自己“抬起枯枝般的手,掌心里握着半块青铜卦镜!
“欢迎回家,第38代祭司。“枯槁的声音让阿清浑身战栗。他这才发现所有记忆都是被篡改的剧本——父亲书房里烧毁的,根本不是古籍,而是记载着轮回真相的密诏;丁师姐临死前塞给他的,是打开时间闭环的最后一块卦镜;而墨九每次重生时变换的面容,正是历代祭司的残魂印记!
当最后一块卦镜归位时,黑色立方体变成透明的时空之门。阿清看见门内漂浮着初代祭司的虚影,那个老人脸上的皱纹里流淌着星光:“你终于明白了?我们不过是高等文明用来测试因果律的实验场!“
阿清突然笑了。他撕开胸前的青鸾图腾,露出里面跳动着金色心脏的机械装置。三百年来所有祭司被篡改的记忆数据,此刻都化作璀璨的星河从他体内喷涌而出。当第一缕星光触及时空之门时,整个星系都开始扭曲——
“原来破局的关键...“阿清将骨剑刺入心脏。他想起墨九最后的眼神,想起星瑶癫狂的笑声,想起每个轮回里自己亲手铸造的锁链。当他的意识即将消散时,听见虚空中有个声音在微笑:
“不错,你终于参透了。但记住,当你穿过这道门,等待你的将是更残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