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梅寻月在身死之后,魂魄以邪孽之法寄居在冯煊头颅之内,伺机入主灵台,控制他的意识。
却根本没法达到目的。
灵台之中,有白驴。
所以,冯煊在制定杀梅清霖的计划时,也算到了这一点。
他并不觉得,白驴对付不了梅清霖。
强如月萱圣使,都禁不住白驴的一个响鼻。
晴韵说过,梅清霖被月萱圣使暴打过,
这一对比,梅清霖在白驴面前只会更加的不堪。
至于,梅清霖会不会动用这门邪道秘法?
他跟梅寻月,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只要清楚了他的行为逻辑,猜出他的出招,对冯煊和沈渊来说,并不难。
由于拍向自己的头时用的力气不小,冯煊脸很疼。
但梅清霖,比他更疼。
和先前不同,这一次,梅清霖的魂魄和神识,是在没有肉身保护的情况下,被冯煊的两道加强版镇魔印直接命中。
那感觉,都不是进油锅了,
而是一丝不挂的情况下,掉进了一炉铁水之中!
这,才是冯煊的真正杀招!
灭你本命真元多没意思,我还得找,
直接伤你魂魄神识,从根本入手!
当你的魂魄和神识,虚弱到连肉身都无法自如操控,那你就成了砧板上的肉,
老子想怎么剁,就怎么剁!
“啊啊啊啊!!!”
惨叫声又一次传出,这回连声调都变了。
浓重的黑雾,又一次从冯煊的头顶升腾而起,
凝聚着梅清霖的魂魄和神识的黑色光印,也随之飞出。
但刚刚钻入冯煊头颅时相比,其形态,也就是梅清霖的那张脸,已经呈现出一种扭曲残损,仿佛风一吹就会消散的破碎感。
咻!
梅清霖催动仅剩的神识之力,让意识回归到自己的肉身之中。
而后,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尊被灰色雾气笼罩的雕像。
冯煊目光一凝。
这尊雕像,他之前在观看梅寻月记忆的时候,不止一次地见过。
那些被害死的婴儿,以及他们的家人,被抽净血魂之后,就是被这尊雕像吸收。
或者说,是献祭给了这尊雕像!
他目光一寒,翻手摸出厚厚一沓血红色符箓。
地上,梅清霖已经将雕像摆在面前,恭恭敬敬地跪拜,口中高呼:
“尊神救我!”
雕像微微颤动,其表面的灰色雾气开始有规律地波动。
梅清霖大喜,正要感谢,
然后,
雕像就“砰”的一声,炸成了满地的碎片。
炸碎的那一刻,梅清霖仿佛又听见了气急败坏的怒骂声。
“不!!!”
至此,梅清霖彻底绝望。
冯煊一愣。
这,什么情况?
惊讶归惊讶,他反应一点不慢。
收起符箓之后,他身形一个俯冲,挥舞秋血刀继续攻击梅清霖的肉身。
这回,梅清霖完全成了待宰的鸡,
他魂魄已经虚弱至极,只能竭力维持不散,
哪怕这具肉身还有筑基层次的力量,他也操控不了。
终于,在又一刀刺进梅清霖的左肋后,冯煊感觉自己像是捅爆了一颗气球。
梅清霖肉身一颤,
之后,就开始迅速萎缩,生机仿佛在快速流逝。
没一会儿,其微弱的气息,就跌落到了练气圆满的层次。
冯煊呵呵一笑,手起刀落,将其丹田再次捅爆。
这一次,已经不再是筑基大修的梅清霖,再没办法恢复了。
且丹田被击穿,他的灵力没有凝聚之处,只能被动消散。
照这种速度,最多十天,他就会彻底变成一个凡人。
“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梅清霖自然也清楚自己的现状,整个人就像是条被抽掉脊梁,还给骟过一次的狗,
魂仿佛都没了,只剩机械地求死。
冯煊没跟他废话,一脚将其踩晕。
死?
你作孽那么多,还想痛痛快快的死?
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呼……”
踩晕了梅清霖之后,冯煊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无论是最开始操控百飞阵的阵盘,还是隔空引爆那些符箓,抑或是后面对着梅清霖的肉身猛攻,都是需要消耗灵力和灵识的。
如此高强度的消耗,还能续航这么久没有力竭,宗师级《灵江诀》功不可没。
水属性功法,讲究的就是一个生生不息。
若换之前的《临崖功》,冯煊就得一边贴贮灵符,一边维持作战了。
脚步声响起,石勤拖着已经硬生生吓昏过去的刘航,来到近前。
仔细探查冯煊,见他并无大碍之后,老人也松了口气。
他拍了拍冯煊的肩膀:
“事到如今,感想如何?”
冯煊大笑:“念头通达!”
自那日观看梅寻月记忆起,他就有了杀梅清霖的执念。
如今,梅清霖虽然还没死,但也就是时间问题了。
“我是想问,就没什么成就感吗?”石勤看着梅清霖死狗一样的残躯,“再怎么说,这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惊世之举。”
“有,但不多。”
冯煊站起身来:“我想杀他,不是为了出名,只是因为良心未泯。
而且,击败这种蠢货,我觉得并没什么可骄傲的。”
还是那句话,梅清霖太好猜了,杀他这件事,就像是在做一道已经有了解题思路的题。
按部就班地准备、行动即可,没有任何的惊喜和波澜。
当然,这话也并不全面。
至少,梅清霖先前拿出的那尊雕像,冯煊就一直没有想出解决办法,只能尽可能地准备镇魔印符箓。
它的爆碎,倒是个意外之喜。
回头可得仔细问问,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听见冯煊的回答,石勤张了张嘴,最终没说出话来。
以练气修为,活生生打废了一位筑基,
他居然还觉得简单?
这一刻,石勤是真觉得自己老了。
“前辈,这个给您。”
说着,冯煊取出了一枚玉简,双手递到石勤面前。
“这是……”
“这是我对《临崖功》的全部心得。”冯煊笑容真诚,“预祝前辈早日筑基。”
“不可。”
石勤后退一步,拒绝道:“早先说了,杀梅清霖之后,我再送你件事。事不做完,我不要这东西。”
说这话时,老人甚至有些惭愧:
“即便是对梅清霖这件事,我也只是出了些血,没有帮你做什么。”
他战力不如冯煊,在巅峰状态的梅清霖面前,更是弱如草芥。
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身上这点血。
今日之事,他在不在场,其实都没影响。
冯煊叫他来,也只是想让他有些参与感,省得他钻牛角尖,过意不去。
这些,他都懂。
既然懂,那就更不能收了。
“若无前辈一直在坊市周围杀劫修,引开梅清霖的注意力,我的计划,说不定早就已经被其察觉。”
冯煊说道:“而且,前辈的血也起到了很大作用,不能白流。”
“你说破大天去,也是不可!”石勤摇头,顽固至极。
冯煊有点头疼。
稍稍思考后,他眼睛一亮:
“既然如此,我现在就需要您做一件事。”
“讲来。”
“收下这枚玉简,接下来认真参悟《临崖功》。
这样,等您成了筑基,我可就是真正拥有筑基大修作为靠山了。”
他说着,再次双手递出玉简:“请前辈,莫要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