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
乌玉兰笑道:“当初柳相护本宫周全,冲破天罗地网逃离南江州,这份恩情本宫永不敢忘。”
“殿下正在候着大人,请大人先移步内堂吧!”
来到内堂,宁盛果然坐在太师椅上,已经候自己多时。
远远见到宁盛,柳毅心中便生出一丝惊诧。
当初自己迎娶王雁芙和罗思绮,宁盛还到场喝了喜酒。
仅仅短短一个多月不见,昔日意气风发的太子殿下,竟像变了个人似的。
曾经的睿智和自信,丝毫不知所踪。
整个人消瘦了一圈,脸上充满憔悴,两眼血丝遍布,头发也略显凌乱,整个人没有丁点精气神。
远远乍一看上去,简直活脱脱就像个大烟鬼。
柳毅皱了皱眉,走进内堂关切问道:“太子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柳毅,你来了。”
宁盛勉强挤出个笑容,挥挥手道:“坐!”
“先前听七妹说,你在雁门郡遭遇风林渡杀手行刺,于日月潭遇害,本宫不胜为之伤感,痛惜大周失却一国柱。”
“没想到时隔一个月之久,你竟又安然无恙返回京城,真是天佑大周,天佑本宫。”
柳毅无奈笑道:“下官这一个月来,都在向一位隐居的高人习武,所以未能捎出信来。”
“连累太子殿下替我悬心,真是罪该万死。”
说着,柳毅近近打量了宁盛心力交瘁的神态,小心翼翼道:“不过……下官区区一介臣子,就算真的战死异乡,也不至于让太子殿下替臣悲伤憔悴到这般地步吧?”
宁盛笑了笑,忍俊不禁道:“柳毅,你还是和从前一样,那般风趣诙谐。”
这时,乌玉兰端着两杯茶水从外面走进来,分别放在宁盛和柳毅面前。
宁盛说道:“玉兰,难得柳毅平安归来,今日又来我们府上做客。你速去醉仙楼买几个好菜,晚上我要与柳毅好好喝上几杯。”
乌玉兰笑道:“夫君,这点小事让下人去办便是,何必让我亲自前去?”
柳毅看出宁盛是有心将乌玉兰支开,急忙出言相助:“公主殿下,你有所不知,我们醉仙楼近来太忙,只接待熟客。”
“若是派下人前去,伙计们不认不熟,未必会卖。”
“而他们都听我讲过玉兰公主的故事,玉兰公主亲自前去,我手下那几位大师傅才会拿出最好的好料来。”
“所以在下就斗胆,拜托殿下跑一趟了。”
柳毅这个理由,给出的很是牵强。
但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乌玉兰也无法拒绝,只得答应前去。
待乌玉兰离开后,宁盛站起身。
“柳毅,本宫近来新得了一样宝物,同本宫去后院一观吧!”
柳毅点了点头,明白宁盛肯定是有事。
便没有多说什么,同宁盛一起去了后院。
来到后院,宁盛没有带他去哪个房间。
而是来到院子的一个角落,搬开上面沉重的水缸。
水缸搬开之后,下面压着一扇扁木门,赫然是个地窖。
打开窖门的瞬间,一个冷峻的寒气瞬间扑面而来,让柳毅浑身打了个寒颤。
“殿下,是什么重要的宝贝,竟然藏得如此隐秘?”
宁盛默然片刻,没有回答,只是挥手道:“请!”
柳毅同宁盛一起,进入地窖内。
这座地窖,比外面看上去的要大很多,占地足有数百平。
整座地窖四周,都码着一坨坨庞大的冰块,几乎将四面墙壁砌成了冰墙。
地上也铺着密密麻麻的冰块,完全就是一座冰窖,所以刚刚才一开门就散发出冰冷寒气。
身处冰窖内,刺骨的冰寒从四面八方而来,使得柳毅不由浑身打了个寒颤。
但当他抬起头一看,便不由为之愣住。
面前一块狭长的寒冰,打造成一口冰制的棺椁。
通过半透明的冰层,依稀可以看到里面躺着一个人。
宁盛走上前,推开了同样寒冰打造的棺盖。
柳毅定睛一看,顿时瞳孔骤然一缩,继而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棺椁中躺着的,不是旁人,正是大周天子,宁盛的父皇,宁烈!
宁烈似乎已经死亡了很长时间,皮肤上已然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尸斑。
幸而其身上穿着一件冰衣,加之躺在这一座大冰窖的寒冰棺椁内,所以才没有发臭召苍蝇。
柳毅心中掀起一阵轩然大波,一时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先前听士兵议论说陛下染了风寒,这几日让太子宁盛代行政务,柳毅心中还没有多想。
没想到,宁烈不是染了风寒,而是已经亡故。
良久,柳毅才稍稍定了定神,骇然道:“太子殿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宁盛苦涩道,“父皇他……殡天了……”
“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柳毅惊愕道:“陛下正值壮年,龙体健硕,怎么会突然殡天?”
“而且,陛下殡天,乃是整个大周的天丧国葬。”
“为何太子殿下要隐瞒此事,将陛下的龙体藏匿在这座冰窖中?”
“柳毅,你无需心急,本宫现在就和你解释清楚。”
宁盛在一块七尺高的冰块上坐下,叹息道:“幽王宁明洪,是父皇的养子。”
“他的父亲本是当初父皇麾下的心腹大将钟晃,后来却不幸阵亡,所以父皇便将他收入膝下,赐他‘宁’姓。”
“父皇怜悯钟晃的忠勇,这些年来对宁明洪恩重如山。”
“不仅封他为自领一方的藩王,他麾下的幽州军,也都是大周战斗力最为强悍,装备最精良的精锐。”
“但是没想到,父皇这些年来的心血,竟是养出了一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说到这,宁盛深吸一口气,黯然的眼眸之中流露出一丝恨意。
“这个奸贼,竟勾结冀王宁璋,关中候宁贞祥,直隶总督韩景林,意图起兵谋反,夺权篡位。”
“更可恨的是,宁明洪竟买通了父皇的贴身太监康德海,让康德海在父皇的膳食中下毒。”
“康德海自幼便跟随我父皇,深得父皇信任,每日三餐的验毒,都是由康德海负责。”
“这个康德海,用了一味鹤顶红,毒害了我父亲的性命,然后连夜逃离京城。”
“幸而当时在外巡夜的吉春营将士将其抓住,押送回来交到本宫的手中,才未让他跑出京城通风报信。”
“否则此时此刻,恐怕宁明洪统领的叛军,早已攻入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