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清晰明了的打架场面，感觉还真有些新奇，以前在仙域，基本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
不过这位紫衣的修士，倒有些意思，竟然是全坊市之内，修为最高深的。
沈砚对他也不由得多了几分关注。
“冲撞了贵客，是何居心啊？”紫衣修士，方宇，看着眼前二人，面色带着几分薄怒说道。
天可怜见，刚想着怎么和这来头不小的小子搭上关系，眼前这两个蠢货就这么配合的来了这么一出，方宇差点笑出声。
沈砚倒是一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表面不喜不悲，方宇暗自感叹一句，不愧是大家族出来的，就是有气度。
随后，方宇看向一旁惹出祸端的二人，眼眸闪过一丝冷光：“带着东西，滚出坊市，三天之内，不能再进来。”
二人如蒙大赦，壮汉背起药篓就朝着坊市外走去。
随后，方宇看着四周的人群，摆摆手：“都散了吧。”
四周人群一拥而散，倒是听话的很。
沈砚也打算离开，却被方宇再次拦住。
“惊扰贵客，万望海涵。”方宇拱手作揖时，腰间寒玉珏发出清脆鸣响。
周遭原本喧嚣的修士们突然噤声，几个正在讨价还价的散修慌忙退至街角——能佩戴玄冰阁信物的人，在这云隐坊市便是规矩。
而这位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管事大人，竟然对着一个毛头小子行礼，真是起猛了，眼神都出幻觉了。
沈砚有些诧异，不过看眼前人这副姿态，大致也知道，眼前人是把自己当成了大族子弟，出来历练。
也是，这一身普通工业化产物，在这种原始修仙世界，算得上是降维打击了。
“贵坊待客之道，倒是别致。”沈砚掸了掸青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扫过方宇，眼神里并不在意这位管事。
方宇也并未觉得有什么不舒服，而是愈发恭敬，开口说道：“不知道贵客，来这云隐坊市，有何需求，小人方宇，一定全力满足。”
沈砚眉头一转，计上心来，装出一副淡然的模样：“没什么，就是来这里逛逛，方宇管事，陪我走走。”
方宇内心大喜过望，不过表面还是云淡风轻：“荣幸之至。”
二人走过坊市，沈砚不言，方宇也就不言。
走到这青石板铺的主路上，沈砚看看道路两边，尽是一些丹药铺，武器铺，还有出售功法的摊贩。
远处还有几栋高楼，应当是提供餐饮住宿的地方。
沈砚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这些摊贩，那些小贩看到沈砚背后跟着的是方宇，一个个吓的面色苍白。
沈砚回头看了一眼方宇，这家伙官威不小啊。
而方宇则是有些窘迫的开口：“边塞寒酸坊市，让贵客见笑了。”
沈砚这一身的气度，都比整个坊市精致，作为此地土皇帝的他，也觉得没什么面子。
而沈砚则是摇摇头：“我只是没有见过这种地方而已。”
这话说的，让方宇不由感慨一句，不愧是大户人家出身的人物，沈砚眼神那种好奇加上嫌弃的眼神不是作伪。
他心下更加确定，沈砚来自于大家族。
如果让沈砚知道方宇是这种想法，估计他会苦笑不得，好奇和嫌弃确实是掺杂在一起的
好奇是沈砚确实没有见过这种农村赶大集一样的售卖坊市，嫌弃是这些人的修为，物品一个个的实在是太差了。
几乎没有什么他看得上眼的。
唯一一家比较亮眼的是一家阵法店，不过进去之后，也是大失所望，里面都是一些残破不堪的阵法法器。
原始且低级。
沈砚看着反正觉得没什么意思。不过也算是了解此地的市场行情。
这里大多都是用灵石交易的，不过都是一阶灵石，沈砚倒是没有发现有什么不会。
不过，他还是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些人不拿着灵石修炼呢？反而要换那些明明没什么帮助的法器符箓。
直到来到一处贩卖功法的小摊贩，这里的摊主是一个老头，说是贩卖功法，其实也就四本。
《长鹤功》，《多炎术》，《木色锻体法》，《清风功》。
这些功法都是最次等的炼气篇功法，不过也刷新了沈砚的三观，这些炼气功法，竟然要一层一层的卖。
而且只有一本到炼气六层的功法。
难怪整个坊市都少有炼气七层的修士，原来根结在此，沈砚看着这些功法。
不由得再次明白，稳定体系下的修仙社会，果然对底层修士最友善。
此地的修士拿灵石交易，也实属正常，没有后续的功法，要灵石也没有什么用。
而这一层一层的功法要是收费，不就等于出生就背着债，但凡有个宗门把炼气功法一控制，这些人都得乖乖听话。
这些功法，一层一本，看这样子，销量还真不错，沈砚看了一眼，大概是一本一块灵石。
越到后面越贵。
沈砚不由得感叹，青禾算的真准，可能在她当年那个年代，就是这样的场景，所以青禾为他准备了三本功法，炼气篇的。
不过只有九层。
这方世界，对于炼气功法的认识就只有九层，不像仙域，为了提高筑基成功率。
特意细化了炼气的境界，炼气功法一共十三层，提高了修士百分之二十筑基的成功率，算是功德无量。
不过这一细化，也是消耗一位化神真君百年时光才完成的。然后历经千年，在各个功法的研究细化之下，才成功的。
沈砚看着这几本功法，而后才发现，他确实低估了这些商人利益最大化的能力。
功法一层一层卖也就算了，功法内的一些小法术还单拎出来，一个两块灵石。
黑，是真黑啊。
沈砚为商人的敲骨吸髓再次有了深刻的认识。
而一旁的方宇适当发问：“贵客远道而来，可能没有见过我们这里的情况，此地贫瘠，所以这样做生意也是实属无奈。”
沈砚点点头，穷山恶水出刁民，他明白这个道理。
沈砚云淡风轻的逛着此地，倒是没有着急出售一些东西，第一次来卖，还是要谨慎。
不要打破那种神秘莫测的感觉。
逛也逛完了，沈砚起身打算离开。
不料，却被眼前的方宇拦下。沈砚眼神一凝，看着眼前的方宇，眼睛带着一股冷意。
这种冷意，却直接让方宇背后渗出冷汗，他面上却笑得愈发恭谨：“请贵客移步茶楼，今年新采的雪顶云雾，正缺个懂茶之人品鉴。”
“喝茶？”沈砚看着眼前的方宇有些不解。
可是方宇却看着天色已晚，开口说道：“还请贵客在这里歇息一晚，天色要黑了，这里入夜之后并不安全。”
沈砚闻言，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方宇摇着头说道：“在下也不清楚，但是每到晚上的时候，都有浓密的黑雾笼罩着整个平原。”
“贵客初来乍到，应当没有过夜的地方，所以在下愿尽地主之谊，请贵客在此地歇息一晚。”
沈砚将信将疑的点点头。
跟着方宇走到坊市中心的茶楼，作为坊市管事，这茶楼有他专门的包间。
方宇直接叫人端上来一套昂贵的碧玉茶具。
他亲自为沈砚煮茶。
一点灵茶入小火炉，慢慢煮沸着茶水。
待得碧玉茶盏斟至七分满，蒸腾的水雾在半空凝成白鹤之形。方宇指尖轻点盏沿，灵力裹着茶香直扑面门：“此茶须以灵气化开，方能品出其中三昧。“
沈砚垂眸看着盏中沉浮的茶叶，突然轻笑出声。那缕暗藏试探的灵气尚未近身，便在他抬眼瞬间烟消云散。茶汤表面泛起细密涟漪，倒映出方宇陡然苍白的脸色。
青禾在他来之前，在他身上加了一道剑气，虽说对付筑基修士有些费劲。
但吓唬一个炼气八层的方宇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茶是好茶。“沈砚抿了口已然温凉的茶水，目光落在对方剧烈颤抖的右手上，“可惜煮茶的人，火候还差些。“
接着沈砚开口说道：“灵气带有一丝凉意，管事大人应当修炼的是阴寒功法。”
方宇刚才也只是想要试探一下，并没有什么心思，当即告罪：“不敢不敢，在下一时鬼迷心窍，还请贵人恕罪。”
沈砚点点头，他知道眼前方宇并无恶意，刚才那一丝灵气，也就是能看他修为的手段。
并不算是动手，而方宇态度如此恭敬的对他，沈砚自然也有所了解，整个坊市的人，修为只有眼前方宇一人达到炼气八层。
想必是他修炼的功法和其他人不同，而刚才方宇出手试探，也验证了他这个想法。
既然如此，沈砚大致明白，方宇想要的是什么。
应该是他所修行的后续功法，不过沈砚不了解方宇修行的是什么功法，他也不想让对方太早如愿。
所以先聊些其他的。
沈砚摆摆手，表示不在意之后，方宇才老老实实的坐下：“感谢贵客大人大量。”
就刚才那种试探，遇到脾气不好的，直接杀了他都有可能，而方宇的那一丝灵气，隐秘的也是十分难以发现，沈砚竟然能够发现。
而且刚才方宇明显感觉到一股非同一般的杀气，所以他完全确定沈砚的身份，态度也就更恭敬一些。
轻抿一口茶后，沈砚确定无毒，随后他看着方宇说道：“方宇管事，我有两个问题想问你。”
方宇闻言，立马开口：“贵客请直说，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看着这一副娴熟狗腿的样子，沈砚也不客气：“此地以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会成了现在的焦土大地？”
听到沈砚问这个，方宇眼中带着震惊，因为沈砚的话暴露出两个信息点。
他知道这里以前是个什么样子，还有就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此地成了焦土大地。
思索片刻。
“焦土大地的秘密？“方宇指尖骤然捏碎茶匙，【瓷片割裂的伤口渗出血液】。
“贵客可知三百年前此地名为青鸾泽？”
那个时候，这里还不是这个样子，方宇这样说着，眼神里漏出追忆神色。
“我记得，我祖父那个时候，就被派到这里来，那是黑雾降临的第一年。”
“黑雾？”沈砚。
“是，刚才给您说过，这里每到晚上，就有一望无际的黑雾涌出来，吞灭这千里平原的一切生机。”方宇满脸恐惧的说道。
而沈砚则是产生了怀疑的想法：“这里的一切都是黑雾造成的？那你们怎么没事？”
方宇摇摇头，也是不解的说道：“这黑雾虽然吞灭生机，但有一点，他从不进入密闭房间之内。”
听到这个解释，沈砚只觉得搞笑，开着玩笑说道：“这妖物也知礼？”
方宇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干笑着说道：“也许不是知礼，而是畏惧什么？”
沈砚点头，把这话记在心里。
不过二人倒是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沈砚倒是从方宇口中得到不少这方世界的消息。
原来这个地方，算是现今乾国的地盘。
而方宇则是云隐商会的成员，不过他只是一个普通修士，云隐商会内也有看他不爽的。
所以他就被调到了此地。
当一个小小的管事，而且五年才能回去一次。
所以，方宇最缺少的就是功法，而尴尬的地点就在于此，方宇所修行的功法，前五层流通性极强。
而且效果霸道，从第七层开始，想要获取，难度就开始变大，到了第八层，再往后。
那就是难如登天。
世家大族，都想要以此来控制天下散修，所以当年他们才放任功法外流。
最后关键的功法，往往都掌握在他们手里，方宇也算是吃了这个亏，所以他对沈砚如此恭敬。
也是被逼无奈，这种时候，哪怕有一点希望，他都愿意尝试一下。
沈砚猜出方宇的意思，但他没有预料到的是，青禾说过万年一次的诡异大劫过去之后。
现今的云隐坊市，竟然还有那些诡异之物存在。
反正现在也回不去洞府，不如在此地住上一夜，沈砚有预感，方宇能给他带来意外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