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山雅史开启了第二只手提箱。
一只圆柱形的玻璃瓶被送到了路明非的面前。
就像是生物课上老师用来装标本的那种瓶子。
一旁的苏晓樯看着那个瓶子，张大了嘴，仿佛被雷劈了。
泡在淡黄色福尔马林溶液里的是一个很像蜥蜴的动物，黄白色的，蜷缩着修长的尾巴。
像是子宫中的胎儿。
嘴边的长须在溶液里缓慢地飘拂，合着眼睛的样子看起来如婴儿般安详。
如果不是那东西的背后展开了两面膜翼，苏晓樯会认为它根本就是某种古代蜥蜴。
路明非仔细端详着这一条‘蜥蜴’。
他能够瓶中感受到龙血的气息，而且还伴随着生命的起伏。
“这是一条红龙的幼崽，甚至还没死去，只是在沉睡状态。”
富山雅史的话也验证了路明非的猜测，这一条红龙确实没有彻底死去，还活着！
“龙类很难杀死，尤其是高贵的初代种和次代种，即使你毁灭它们的身躯，都无法毁灭灵魂，它们会再度苏醒。”
富山雅史说，“这是极难得的标本。”
“通常人类无法捕获龙，因为龙类能够感觉人类大脑的活动，要么在人类靠近之前发动进攻，要么就会逃走。”
“这个标本是1796年在印度发现的，很幸运。”
“这条红龙幼崽大概是在刚刚孵化出来的时候被一条巨蟒吞下去了，当地的农民杀死了巨蟒，从它的肚子里得到了这个幼崽。”
“凑近看看，看它的细节，鳞片的纹路，什么样的艺术家能做出这样完美的塑胶制品来？”
富山雅史把玻璃瓶凑到路明非两人面前。
现在路明非隔着一层半厘米厚的玻璃和那只红龙幼崽面对面了。
它的膜翼和长须都在溶液里拂动，就像是悬停在云中。
富山雅史说得对。
那细节，那纹路，十分逼真，很难想象自然之中能够诞育出这样的东西。
它们存在于历史的阴影中，存在于不同民族的传说中，存在于人类想象的极限中。
也存在于这个密封的玻璃瓶里。
“是不是很完美？”
富山雅史的语气中带着赞叹。
“确实不错！”
路明非没有反驳。
他盯着覆盖着龙眼的瞬膜，想到那对在黑暗里缓缓睁开的黄金瞳，仿佛世界之门在他的眼前开启。
这时，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的红龙幼崽忽然睁开了眼睛。
金黄色的眼睛。
它全身从头至尾，痉挛般地一颤，伸长脖子对路明非发出了吼叫。
随之灼热的龙炎在它的喉咙深处被引燃，喷射而出！
它奋力张开双翼，就要突破玻璃瓶的束缚，它苏醒了，不过猫一样大的身躯，却带着龙的威严。
苏晓樯三个人全傻了，看着古老的标本在他们眼前复活。
路明非眼神一闪。
王的威严岂能轻易触犯？！
他棕色的瞳孔瞬间被金色渲染。
言灵·皇帝！
龙威从路明非身上蔓延而出，充斥着整个车厢。
红龙惊动，细微的龙炎瞬息间就熄灭了。
福尔马林溶液灌入了龙崽的喉咙，令它仿佛一个溺水的人那样痛苦不堪地咳嗽起来。
同时它也未能突破玻璃瓶。
它强有力地振动膜翼，但是撞在玻璃壁上甚至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这次积累了数百年的复苏结束得和开始得一样迅速。
很快，龙崽重新蜷缩起来，恢复了安详，又一次进入了休眠。
“明非......收......一下言灵......”
苏晓樯一手搂着路明非的肩膀，面色红润，另一只手十分艰难地扯了扯路明非的衣角。
感觉到胳膊上的拉力，路明非回过神来。
他将苏晓樯扶住，同时收起了言灵。
站在对面的古德里安教授和富山雅史教授纷纷松了口气。
他们对视了一眼。
“血统召唤么？”
富山雅史转而看着路明非，那眼神压根就是在打量一个怪物。
“除了血统召唤，还能是什么能让龙类提前苏醒？”
古德里安教授目光灼热，他大力拍着路明非的肩膀，“是他强大的血统在召唤它啊！”
“我对你的培养计划早有准备！第一学期，我建议你......”
接着，他开始给路明非推销自己的课程，让路明非选择。
最后，在古德里安的热情下，路明非没有拒绝，答应选择了古德里安的龙类家族谱系学。
对他来说，了解龙族也是他现在所急需的。
......
二十分钟过去。
火车停了下来。
芬格尔离开车厢之后，不知道去了哪里。
“卡塞尔学院到了！”古德里安教授和富山雅史教授同时露出一个笑容，“欢迎你们！”
在两人的带领下，路明非和苏晓樯走进了卡塞尔学院的校园。
卡塞尔学院确实挺美的。
中世纪风格的建筑很吸引人。
不过让路明非奇怪的是，为什么一直有一群维护工装束的人扛着工具箱，和他们擦肩而过。
而且除了一些高位建筑，其他的建筑都经历了战争一样。
有很多损坏的地方。
那群工人似乎是去维修那扇破了大洞的窗户。
最关键的是，偌大一个校园，却是空荡荡的，只有他们四个人站在草坪旁。
就算是暑假还没结束这也太不合理了。
路明非走过一栋中世纪风格的建筑。
外面是绿色的草坪、绯红色的鹅卵石路和城堡似的建筑群，远处的教堂顶上鸽子起落。
站在阳光里，路明非感觉身心愉悦。
凄厉的警报突然横空而过，在校园里四处回荡，像是咆哮着狂奔的幽灵。
古德里安和富山雅史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不好！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我们赶紧找个隐蔽的地方！”
“他们要开始了！”
古德里安两人同时开口。
路明非没听懂他们说的是什么，只能站在一旁。
他和苏晓樯还要等古德里安给他们安排入学事宜。
“去你办公室吧！”富山雅史提议。
已经晚了。
他们背后那栋小楼的楼梯上出现了身穿黑色作战服、手持m4枪械的人群。
维修部的工人们从办公室里闪了出来，似乎要去制止。
但是对方抬枪就射，特种兵般魁梧的木工们在冲出办公室的刹那间就纷纷倒下了。
路明非眉头微蹙。
他不清楚这是演习还是卡塞尔学院真的遭受到了袭击。
不过如果是袭击的话，古德里安和富山雅史不应该任人宰割才对，他也没看到有人使用言灵。
路明非凑到苏晓樯耳边低声说：“站我后面，别被波及了。”
“嗯嗯！”
苏大小姐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
在那些人把枪口指向他们之前，富山雅史带头，一起闪进了窄道里。
黑色作战服的入侵者完全无视了这三个目标，从窄道外高速闪过，而教堂里冲出了深红色作战服的人。
这个寂静到极点的校园忽然变成了战场。
每一栋建筑里都有人往外涌出，他们以服色分群体。
每一人都带着武器，见面都是毫不留情地扫射，很多人在露面的第一个瞬间就被撂倒在地。
枪声震耳欲聋，路明非感觉自己就是在二战的北非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