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还有一名重伤员需要帮助……”路明非喃喃自语道,然后继续往前冲,但很快现实就给了他重重的一锤。
那名肚子破了一个大洞的士兵也已经没有了呼吸,路明非这个时候真正明白了战争是何等的残忍,生命是何等的脆弱。
看着呆在原地的路明非,马捷沃相轻轻拍在了他的肩膀上,“这就是战争……”随后他便带着医疗兵到前面的办公室寻找政员。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路明非依然站在原地,眼神空洞,心绪如同一片大海中翻滚的波涛,无法平息,虽然周围的喧嚣并未停止,但他仿佛听不到任何声音,脑海中只剩下那名士兵死去的画面,他的双手紧紧地攥成拳,指甲嵌进了掌心,但他却没有一丝感觉。
他下意识地张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那种沉重的压迫感如同一座大山,压得他无法呼吸,以前他打游戏的时候面对的都是虚拟的敌人,所以毫无畏惧。
但现在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尸体上的每一条伤口都在提醒着他,战争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残酷和无情,游戏里那些经过一击便倒下的敌人,与现实中死去的士兵,完全是两码事。
“这就是战争。“
马捷沃相的话再次在他耳边响起,显得低沉而冰冷。
就在此时,福明政员从营房的另一侧走了出来,他的额头刚刚包扎好,脸色苍白,但眼中那种坚韧的光芒并未熄灭,看到路明非依旧呆立不动,他缓缓走到他的面前,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同治,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福明政员语气平静,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如果你不想让他们的血白流,那么拿起武器,准备好战斗吧。”
“我们能做的,就是让这些牺牲有意义。”
福明政员说完后,并没有再看路明非,而是朝前走去,步伐坚定,毫不犹豫,那一刻,路明非明白了,他不再是一个局外人,而是这场残酷战争中的一份子。
站在原地,路明非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某种东西猛地抓住,紧紧地捏住,他转身看向已经停止呼吸的士兵,那具尸体依旧静静躺在那里,冰冷的尸体不再发出任何求救的声音。
他低下头,沉默不语跟在福明政员的身后。
“马捷沃相同治报告现在的情况。”福明政员一边走一边朝旁边的马捷沃相问道。
“报告政员,营房里目前只有一个营的兵力,和几支小分队,而且没有高级指挥员。”马捷沃相简洁而清晰地回答道。
这个营房驻扎着第八十四团,一共三个营总共三千多人的兵力,但在前一天有两个营和指导员一起前往野外进行训练,所以营房目前的兵力只有一千人。
“伤亡怎么样?”福明继续问道。
“伤亡情况不容乐观,大概有一百多人死在刚才的轰炸中,还有许多人负伤,目前还能作战的士兵大概有七百多人,不过我们的武器十分不足,刚刚我派人前往附近的军械库,里面绝大部分的枪械在刚才的轰炸中被摧毁,只有不到一半人持有武器。”马捷沃相回答道,但声音中不由得带着几分焦虑。
“和莫斯科方面联系了吗?”
“我们的电话线全都被切断了,和外界完全无法联系,不过我们找到了一台无线电发报机,正在进行维修。”
“维修好立刻给莫斯科发报请求支援,其他堡垒有什么消息传来吗?”
“我已经派人去其他堡垒看了,但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马捷沃相回答完,又补充道:“对了,政员同治,许多跑过来避难的妇女儿童我们该怎么安排?”
“让她们呆在地下室不要出来。”
布列斯特要塞是由四个小岛组成,分别是南岛,西岛,中岛,北岛组成,上面都有防御工事,岛屿之间由穆哈维茨河,布格河,两条河流隔开。
路明非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布列斯特要塞的核心堡垒,它与要塞区内的其余三个岛屿的区别,在于它周围没有土墙,但却环绕着一道深红色的两层砖楼也就是要塞兵营楼,它状若一个密封圈,人们也把它叫做圈楼。
环状兵营楼共有五百间掩蔽室,可容纳一万二千人的驻军,连同其长期生活和作战需要的一切给养,不过现在营房的人数并不多,所以给养也没有填满。
此外,营房大楼的地下,设有宽敞的地下室,再往下,作为深入地下的第二层建筑,是一个四通八达的地下通道网。
这些通道不仅能把布列斯特要塞的各个地段联接起来,而且还能通到要塞区以外数公里的地方,所以当出现危险的时候附近的居民都会跑到营房内的地下室避难。
那几百士兵的伤亡主要是因为士兵们当时在睡觉,被打了给措手不及,而且普鲁士军队还动用超级大炮,重达一吨的炮弹将一部分地道给轰塌。
这座要塞在一八四二年竣工,在当时这座要塞无疑是一座强大充满威慑力的要塞,一米半厚的营房墙壁,可以成功地经受住当时任何口径的炮弹,但随着时代和科技的发展这座要塞无疑已经落伍。
这厚达一米半的营房墙壁,已经无法抵挡现在的炮弹,而且要塞这种防御形式也已经落伍。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这座要塞就没有发挥丝毫作用,现如今更是如此。
“报告政员!有一队普鲁士士兵穿过捷列斯波尔大门,正在朝这边赶来!”一名士兵急匆匆跑进营房,气喘吁吁地报告道,声音中透着急切和恐慌。
“什么?”福明政员的眼神瞬间变得凝重,周围的其他士兵也都停下了动作,脸色一瞬间变得阴沉,营房内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周边的三个防区从前后左右构成了要塞核堡的屏障,其中被称为西岛和南岛的两个防区,是核堡南面的依托。
而约占要塞整个面积二分之一的最宽阔的防区,则是扼守着北面的中岛,它宛若一块巨大的马蹄铁,两个末端一直伸到布格河和穆哈维茨河的河边。
要塞的核心部分前后左右都得到很好的保护,要想接近要塞的营房,包围要塞的敌人,至少必须占领外围三个防区中的一个才能进入要塞中心。
而每个防区四周均有土墙和水壕,构筑了五角棱堡、三角棱堡、士兵和火炮的坚固掩体,土墙里面还有弹药给养库,每一个防区本身就是一座真正的要塞。
但是现在敌人的突然出现,意味着至少有一个防区已经被突破,营房内的气氛骤然紧张,几乎所有的士兵都能感受到空气中的压力,每个人都在等待着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