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泰平神色微动,沉声问道:“内斗?”
剑老缓缓点头,眉目间带着几分复杂之意:“不错,这是百年前宗门中的一场内乱……一场有关于炼器理念的战争。”
陈泰平闻言眉头皱起,静待剑老继续说下去。
“在修仙界,炼器一道自古便有着极其严苛的传承规制。”
“千百年来,器物的形制皆是按照流传下来的炼制图鉴所定,无论是飞剑、甲胄还是灵傀,其形制都不能有所变动,顶多只能在炼制手法和技艺上略作改良。”
“更改器物的形制,一直以来都被众多炼器师视作禁忌。”
说到这里,剑老目光幽深,似是回忆起了什么。
“然而百年前,擎苍剑宗有一位绝世天才横空出世,此人不仅年纪轻轻便结成金丹,更在炼器一道掀起了惊天巨浪。”
“她提出了一个颠覆传统的理念——器物的形制,应根据实际需求而定,炼器师可以凭借自身的创意来设计和炼制器物,而非一味恪守陈旧的炼制图鉴。”
听到这里,陈泰平眼中一亮,颇为认同地点头道:“这位前辈的理念并非没有道理。炼器若始终拘泥于旧有的形制,固步自封,岂能有长进?只有根据实际需求,灵活调整器物的形制,才能炼制出更为强大的器物。”
剑老闻言,微微一笑,继续诉说道:“当年,宗门中一些胸怀大志的年轻炼器师,也和你持有同样的想法。于是,在这位绝世天才的带领下,这些追求创新的炼器师组成了一个名为‘星辉盟’的派系。这些人崇尚自由创造,主张摆脱炼制图鉴的束缚,开辟一条全新的炼器道路。”
“星辉盟的迅速崛起自然会引起那些遵循传统炼器理念之人的不满。这些人自称为‘古制盟’,他们认为炼器图鉴是先贤智慧的结晶,经过了无数岁月的验证,若随意更改其形制,不仅难以保证器物的稳定性,还有可能导致更加严重的后果。”
“就这样,双方的分歧日益加深,最终演变成了一场长达数十年的明争暗斗。”
“为了证明各自的炼器理念,星辉盟与古制盟在宗门的默许下,展开了一场公开的炼器比试。”
“比试以四轮对决的形式进行,双方各自派出最为杰出的炼器师一较高下。”
陈泰平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结果如何?”
剑老叹了口气,缓缓道:“比试开始时,星辉盟可谓大放异彩。”
“第一轮比拼的是攻击类器物,星辉盟的一位炼器师以其独创的‘流光焚影剑’,以绝对优势击败了古制盟炼制的‘赤焰玄霄剑’。无论是威力还是操控的灵活性,流光焚影剑都远超对手,轻松取得了第一轮的胜利。”
“第二轮是防御类器物的比拼,第三轮是辅助类器物的较量,星辉盟的作品同样技压群雄,接连取胜。
“至此,星辉盟已然三战全胜,可以说已经赢下了此次炼器对决的胜利。
“当时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将在第四轮再次以碾压的姿态赢得比试的胜利。”
“然而,却发生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变故……”
说到这里,剑老的语气中透出几分沉重,眉头也微微皱起。
陈泰平神色微动,意识到接下来剑老说的才是重点,于是出声问道:“第四轮,比试的是什么?”
“灵傀。”剑老沉声说道,“第四轮代表星辉盟出场的,正是那名成立星辉盟的绝世天才。”
“她不负众望,将自身的炼器理念发挥到了极致,炼制出了一具战力堪比元婴修士的四阶灵傀。”
“这具灵傀的威能之强,震惊全场,几乎无人相信她竟真能突破炼器图鉴的限制,炼制出一具古往今来从未有过的强大灵傀。古制盟炼制出的三阶上品灵傀,在这具四阶灵傀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比试结果自然无需多言。星辉盟无可争议地赢得了全部四轮对决的胜利。”
说到这,剑老的目光中闪过一抹自豪之色,但这抹自豪很快便被浓重的悲痛所取代。
“然而,就在所有人以为胜负已定时,那具四阶灵傀却突然失控暴走,敌我不分地开始攻击周围的人。”
“短短片刻间,这具灵傀便屠戮了数十名在场围观的宗门长老与弟子。最终,还是由匆匆赶来的宗主与两位太上长老亲自出手,才将其击毁。”
“然而……那场意外,已然造成了数百人的伤亡,这其中有许多人天赋卓绝,本是宗门未来的希望,却因这场意外或是丢了性命,或是断了修仙之路。”
听到这里,陈泰平只觉头皮一阵发麻,一个战力堪比元婴期修士的灵傀失控后所能造成的破坏,想想便让人觉得可怕。
“事后,宗门对那具灵傀的残骸进行调查,发现问题出在它内部的灵气供应装置上。”
剑老叹道:“那位天才为了追求极致,采用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灵气循环结构,虽然令灵傀的性能远超以往,但也导致了灵气供应量超出了灵傀承载能力的上限,从而引起其暴走。”
“后来的事……”剑老语气一顿,目光暗淡下来。
“那名绝世天才自知酿成大祸,虽因宗门惜才,仅被罚往戒律峰面壁思过五十年,但她终究无法原谅自己,最终选择了自尽。”
“她的师父在得知此事后,也辞去了太上长老之位,黯然离开了擎苍剑宗,从此再无音讯。”
陈泰平听得心头发沉,久久未语。
“此事之后,宗门下令全面禁止未经验证的创新炼器手法,开始大力提倡遵循炼器图鉴的传统理念。”
“星辉盟也从此一蹶不振,绝大多数成员要么转投古制盟,要么闭口不提任何与创新有关的事。而宗门对那些试图自创器物形制的弟子,更是采取了严厉打压的态度。”
剑老叹息道:“亦风不让你坦言这圆盾的来历,正是为了保护你。这些年,宗门虽然没明着禁绝创新器物形制,但实际上,谁若敢触及这个禁忌,便会立刻成为众矢之的。”
陈泰平重重吐了口气,感到后背微微发凉,若非墨亦风及时帮自己掩饰,只怕他早已被宗门盯上了。
不过,他仍有些担忧,忍不住问道:“但若有人不信墨师兄的话,仍向宗门检举我怎么办?”
墨亦风摇了摇头,安抚道:“不必担心,只要你绝不承认这器物是由你所创,宗门便不会对你如何。他们要的是宗中不会再形成新的‘星辉盟’,并非针对个人炼器的小打小闹。”
陈泰平闻言,点了点头,心下稍安。
然而,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抬头,目光复杂地看向剑老与墨亦风。
“剑老,墨师兄,”他抱拳沉声道,“你们与我说这些,是想邀请我……重新组建一个星辉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