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面对廖路瑶无奈的神色,我显些失态,难道易嘉喜欢的女孩子就是廖路瑶?
“可是,她为什么会突然和章翰做情侣啊?”
我的大脑在一道分岔路口的错误路线探索得越来越广,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已经联想到父亲碟片里一男一女相互搂抱的内容。
回过神来,发现廖路瑶正在捣鼓我的衣服,我靠!她想抢我的丸子。
她将一颗丸子取下来丢进嘴里,用力嚼了两下,腮帮一鼓:“你去问你的丸子要怎么做吧!”
随后转身跑开,我没有喊住她,只是尽力护着自己的丸子,不让它们掉在地上,对于那个越缩越小、直到消失在某个转角的娇嫩身影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搞了半天,不就是为了抢我的丸子嘛!臭女人,下次再也不信你了”
为了白吃我的零食,居然在我身边潜伏了这么久,还一直好声好气的安慰我。
但想起那一张张泛着果香的湿纸巾,我又不禁为刚才的想法感到愧疚,人家好歹付出了那么多湿纸巾才吃我的丸子的,总不能让她白白付出呗!
嗯……不过现在挺好,我们应该算是一笔勾销了,况且临近毕业,我们也很快就会分散四方,到时候就怕她又吵着抢我的零食了。
想通后,我叹了口气,走出那片空地,在教学楼附近瞎逛了一圈。在某个透明的角落听补课生们挨批受骂的声音,为他们一错再错的习题感到堪忧。
偶尔我也会到初中部听一听初中生的课,观赏初中老师们扎耳挠腮的样子。当然,只有数学才能激发我的兴趣,语文我听着头大,英语我连基础都没有,更听不懂。
至于我们年级嘛……虽说刚刚才拍完毕业照,但还有许多人留恋于课本上的内容,留在教室继续奋斗。期末考试还没来,他们不想松懈。
乡村小学最重要的一次测试就是六年级期末考试,因为它和其他年级不同,这次考试是和全县的学生竞争,会排名,决定了你能不能进好一点的初中。
当然,进不了公办,还可以进一些私立,不过学费就会很贵,像这种住在乡村的学生,家庭条件大多不支持读那样的私立。
如果两个都落选,那就只能继续留在乡村,做让老师们发愁的学生了。
一番兜转,我又回到了六年级1班的教室,看到那几个熟悉的人奋笔疾书的样子。
补课资料上的内容已经教完了,现在她们很多都在复习,查漏补缺。
之所以说“她们”,是因为现在还在教室里学习的人女生真的比男生多,大概二十个人,其中十五六个都是女生,且剩余的男生都在趁老师不在,暗中嬉戏。都说小学时期女生比男生聪明,但我觉得是女生更有魄力。
一阵优雅的曲调从广播里传出,这是放学铃响了,众人收拾书包,比谁更快冲出教室,而我则早早藏在了学校大门口旁的乒乓球台下,铃声响后,我也就冲出了学校。
中途我只管埋着头跑,衣服包裹着已经变冷了的丸子,在张妮家门口我会放慢脚步,警惕她家门口那条黑狗,在与它长达两年半的对峙中,我逐渐领悟了一些套路……只要边走边死死盯着它,表情严肃就可以了,如果不这样做,它很大概率会突然扑向你。
今天身上带有丸子,它可能是嗅到了,追我追得有点远,有些难缠,但我奶奶租的房子和张妮家之隔了两个院子,中间有栋房子的主人和我一样有一个害怕狗的童年,狗离我越来越近时,他站出来了。
“死狗……打死你……”
不得不说,这个魔咒对农村里的狗还挺好使,黑狗灰溜溜地跑回了自家门口,我也顺势跑回了自己家。
……
那是一栋农民公寓,公寓主人原本打算在那里建一栋别墅,但想着同样的成本建栋公寓可以收房租便打消了那个念头。
在公寓的最底层,奶奶坐在木椅上,双眼无神,盯着遥远的天空看。
直到我迈进大门,踩出脚步声她才回过头来:“支支儿,饭冷着的”
支支儿是我的小名,我喜欢家里人叫我的小名,因为每次他们叫我全名时都带着十分愤怒的语气,那时我就知道我肯定会因为乱写作业被老师举报或者考试成绩下降挨一顿毒打了。
我奶奶不怎么批评我,因为在她眼里,数学中的加减法才是唯一有用的科目,她从没问过我考试考怎么样,只是问我加减法、计算题有没有做对,这个习惯甚至一直保留到我现在读大三。
她总是给我说哪个大老板在哪个城市开店每年赚多少多少钱,希望我也能向人家学习,我往往是认真的听,悄悄吐了吐舌头,然后“嗯好,嗯行”地答应。
桌上有两碗饭,两菜一汤,外加一个空碗,两菜中有一道是昨天的剩菜。
她已经提前吃过了,在门外慵懒地晒着太阳,听到我拿起筷子,连忙嘱托:“四季豆要吃完哦!不然等会儿要倒掉了”
哎!我不喜欢吃四季豆。
我从厨房里拿出空碗,将衣服里的丸子放在空碗里,将菜里的温热的油淋在上面,戳个洞,连忙咬下一口。
“奶奶,你吃不吃丸子,我从学校带的……”
“丸子?什么丸子”
……
在我的一阵劝说下,奶奶终于勉强吃了一个,但刚吞咽下去,她就连忙摆头说不好吃。
虽然我也觉得,真不知道之前我都在馋什么?
门外,房东抬着农具从田地走上来,五十多岁正值壮年,这是她的原话,她为人比较亲切,遇见谁都可以插上两句。
“耶!秦栀栀儿回来了哦!”
“祖婆好!”奶奶给我说,这个房东的辈分比我爷爷还高,看到了要喊祖婆。
“哎,还早嘛!你们11点40就可以回来了,我家里那个就偏偏要12点整才放学”
“哎呀!你那个倒是上初中了哦!我这个还在读小学……”奶奶连忙一阵插辞。
“欸!栀栀儿不是也要上初中了嘛?打算到哪里去读?”
“这个不晓得,这个要让他老汉来决定”
“狗日的,我屋头那个,现在在这边的学校读,狗日的那个成绩下降得……难挨邀台”
“这边的学校还是不得行,乡村教育太撇了”
“所以说哎,如果栀栀儿可以到城里去读,就千万不要留在这儿。我屋头那个就是,之前明明可以去那个私立学校,叫什么崇德学校。他偏不,他觉得那里管太严了要留在这里……”
两人的话题就此结束,我也吃完饭放下了碗筷,房东在转身时,看到我衣服上的油渍。
“耶!秦栀栀儿衣服上的油是怎么搞的?”
“什么衣服上的油?秦栀栀儿过来我看看”奶奶连忙反应过来。
她的第一反应是我又和哪个家伙打架了,实则不然,那只是丸子漏的汤,我原本不打算告诉她的。
说来惭愧,六年级的我仍然没有脏与干净的概念,冬天的鼻涕我会一把抹在毛衣的袖子上,平时最大的喜好之一就是在别人沾满灰尘的汽车上作画,觉得画差了就从身上随便找块布擦掉,当然还有和跟我一样习惯的人在地上抱着打滚。
很多人都认为我打滚时是在打架,实际那只是我与众不同的娱乐方式,当然,我这个爱好最大的受害者当属我家里的滚筒洗衣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