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的指令迅速传至邯郸城下。
隆隆战鼓声中,秦军攻破城门,黑色旌旗如潮水般涌入城内。
王翦大军入城后,并未大肆杀戮,而是迅速控制了局势。
几日后,嬴政在王翦、李斯等一众重臣的簇拥下,缓缓步入邯郸。
郭开身着缟素,率领一众赵国降臣跪在城门前,瑟瑟发抖。
他高举降书,声嘶力竭地喊道:“臣郭开,恭迎大王!”
嬴政目光冰冷地扫过郭开,又看向那空荡荡的王城,心中有些不悦。
赵王迁竟然没有亲自前来迎接,接受王印,显然是不服。
他冷哼一声,并未下车,径直策马入了王城。
王城内,李斯宣读了嬴政的王书,宣布赵国正式纳入秦国版图,赵王迁及宗族将迁往咸阳。
郭开听得脸色煞白,却不敢多言。
事毕,郭开凑近李斯,低声说道:“长史大人,臣有一绝世宝物,愿献于大王。”
李斯瞥了他一眼,问道:“哦?什么宝物?”
郭开故作神秘地笑了笑:“此物价值连城,大王见了定会龙颜大悦。”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乃是…倾国倾城之色。”
李斯心中一动,立刻明白了郭开的意思。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转身向嬴政禀报。
嬴政听罢,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这郭开,为了活命,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今晚,朕便去看看这所谓的‘宝物’。”嬴政淡淡地说道。
李斯躬身道:“臣这就去安排。”
夜幕降临,邯郸城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
邯郸王城内,张灯结彩,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郭开满面春风,在大殿中来回踱步,不时朝着殿外张望。
他今日特意安排了邯郸最美的舞姬,就等着秦王驾临,献上这“绝世宝物”,以求保全性命,甚至更进一步。
李斯与蒙毅先行抵达,带来了嬴政的口谕:大王龙体欠安,稍后便至。
郭开虽有些失望,但也不敢怠慢,连忙吩咐上酒上菜,亲自为李斯和蒙毅斟酒。
“郭大人不必拘礼,”李斯举起酒杯,“大王感念大人归顺之功,特意嘱咐我等先来与大人同饮几杯。”
郭开受宠若惊,连声称不敢,举杯一饮而尽。
觥筹交错间,郭开渐渐放下了戒备,谈笑风生,只盼着秦王早些到来,好献上他的“宝物”。
夜色渐深,歌舞升平,酒过三巡,郭开已有些醉意,却仍旧强打着精神,不时向殿外张望。
五更时分,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夜空。
熊熊大火,不知何时已从后宫燃起,迅速蔓延至夜宴大殿,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
邯郸城内乱作一团,惊恐的喊叫声此起彼伏。
有人高呼:“这是天谴!这是上天对庙堂淫靡的惩罚!”
嬴政站在高高的云车上,遥望着远处火光冲天的邯郸王城,面色平静,一言不发。
火光映照在他年轻的脸上,忽明忽暗,让人看不清他心中所想。
他一直站在那里,直到天色渐亮,火势渐小,才缓缓收回目光。
“回营。”嬴政淡淡地吩咐道,语气中听不出丝毫情绪。
李斯正要跟随上车,却见一队骑兵风驰电掣般从王城北门奔出,扬起漫天尘土……
李斯的目光紧紧跟随那队骑兵,直到他们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才收回视线,快步登上秦王的云车。
“大王,赵高似乎并未遵照您的旨意行事。”
嬴政微微侧目,“哦?何以见得?”
“赵高率领的骑兵,并未返回我军大营,而是朝着北方疾驰而去。臣观其行进方向,似是奔着太后故里而去。”李斯语气恭敬,却难掩心中的疑惑。
嬴政沉默片刻,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传令行营司马,追回赵高,就说寡人有要事相商。”
李斯领命而去,心中疑惑更甚。
赵高此举,究竟是自作主张,还是另有隐情?
他隐隐觉得,今晚的邯郸,似乎比往日更加扑朔迷离。
待李斯走远,嬴政才缓缓开口,对着身后的蒙毅说道:“寡人曾密令赵高,率人乔装成乱民,诛杀郭开、韩仓与转胡太后等人。看来,他另有打算。”
蒙毅拱手道:“大王英明,赵高此举,恐怕是想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嬴政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斩草除根,确有必要。但如此行事,未免太过张扬。寡人要的是悄无声息,不留痕迹。”
蒙毅沉吟片刻,“大王,既如此,为何不直接派大军攻入王宫,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那样做,岂不是落人口实,说寡人残暴不仁?”
嬴政冷笑一声,“寡人要的是天下一统,而不是留下千古骂名。这把火,烧的干净,也烧的彻底。”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依旧火光冲天的邯郸城,“只是,这火,似乎烧的还不够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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