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府内,灯火通明。
李斯在廷尉丞的引领下,步入正堂。
毕元早已等候在此,见李斯到来,连忙起身行礼。
李斯也不客套,开门见山:“韩非入狱,依秦法,当何罪何刑?”
毕元略一沉吟,答道:“此事微妙。若作韩使待之,则无所谓‘误谋’。然大王既已将其下狱,显然并非如此。若以秦国臣工待之,则韩非上书劝谏秦王勿攻韩,便是‘误谋’之罪。只是这误谋之罪,处罚轻重,凭据是误谋之后果大小,如今韩国未灭,也难断定其罪。”
李斯点头,这正是他心中所虑。
他从袖中取出秦王的回札,递给毕元:“大王之意,不须以常法勘问。”毕元接过短札,匆匆一览,神色一变,连忙称“诺”。
李斯续道:“韩非之事,需禀报大王定夺。在此之前,将他妥善安置,不得有误。”
毕元躬身应道:“下官明白。”李斯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廷尉府外,夜色深沉,冷风拂过,李斯紧了紧身上的衣袍。
次日清晨,秦王嬴政前往雍城郊祀,一队车马浩浩荡荡地驶出了咸阳城。
旬日之后,一骑快马飞驰而回,送来秦王的王书,言立冬之日将返回咸阳,寻常国事由王绾、李斯酌处。
韩非下狱的消息,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秦国朝野引发一片错愕。
外邦在秦的士人更是愤愤不平,聚集在尚商坊内,议论纷纷。
一些激进的山东士子,甚至扬言要联名上书,质询秦王。
秋月初上,李斯在府邸后园徘徊,心中思绪万千。
忽闻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人从阴影中走出,正是客卿姚贾。
姚贾走到李斯近前,压低声音说道:“长史,有些事情……”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李斯,“当断则断啊……”
秋月初上,银辉洒满李斯府邸的后园。
李斯来回踱步,眉头紧锁。
姚贾从阴影中走出,脚步轻缓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压力。
“长史,”姚贾的声音低沉,如同暗夜中的呢喃,“有些事情……当断则断啊……”
李斯停住脚步,目光锐利地看向姚贾:“客卿所指何事?”
姚贾走到李斯近前,压低声音说道:“韩非此人,以韩国王族贵胄自居,褊狭激烈、迂腐拘泥。他满腹经纶,却只为一隅之地,不顾天下大势。他为救韩国,不惜扰乱秦国一统大计,此等人物,留之何用?”
李斯沉默片刻,缓缓说道:“韩非才华横溢,天下皆知。若杀贤士,恐背负骂名。”
姚贾冷笑一声:“长史此言差矣。若因韩非坏了秦国一统大计,才是真正的千古骂名!到那时,你我皆是罪人!”
李斯心中不安,来回踱步。“大王留札不问,究竟是何意?”
姚贾目光闪烁:“大王这是在考验长史的胆气和公心!韩非之事,大王早已心知肚明,只是不愿背负杀贤之名。长史,你当明白大王之意。”
李斯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客卿所言极是。”他顿了顿,语气坚定,“还请客卿设法……”
李斯唤来赵高,附耳低语几句,赵高领命而去。姚贾拱手道:“长史英明。”说罢,便消失在夜色中。
云阳国狱,阴冷潮湿。
雪花飘落,在昏暗的牢房中显得格外凄凉。
韩非蜷缩在角落里,眼神空洞,仿佛对一切都失去了知觉。
入狱以来,他始终平静麻木,任由狱吏的呵斥和嘲讽,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今日,却有些不同。
一个狱吏提着一个酒坛走了进来,粗声粗气道:“廷尉有令,赏你的。”韩非缓缓抬头,目光落在酒坛上,上面刻着“商君”二字。
他心中一动,商鞅,那个曾经变法强秦,最终却惨遭车裂的悲剧人物。
韩非接过酒坛,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陶土,一股寒意直透心底。
他拔开封泥,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
他却并没有喝,而是紧紧地握着酒坛,思绪万千。
商鞅的变法,使秦国日益强大,最终奠定了统一天下的基础。
然而,他的结局却是如此悲惨。
商鞅的节操,他的抱负,最终都化为乌有。
韩非看着飘落的雪花,眼神逐渐变得复杂。
他想起自己上书秦王,希望秦王能够放过韩国,却不想触怒了秦王,落得如此下场。
他与商鞅,何其相似?
都是为了自己的国家,最终却落得身陷囹圄。
狱吏有些不耐烦了,“喝不喝?不喝就拿走!”
韩非没有理会狱吏,而是将酒坛紧紧抱在怀里,喃喃自语:“商君…商君…”他抬起头,目光落在狱吏身上,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这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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