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寒风呼啸。
白沙村外,四道人影蹒跚而来。
其中,有三个人腰悬佩剑,大步大步走向白沙村。
剩下一个,则是让人背着。
定眼看去,来人正是张角、张梁张宝,外加刚刚穿越过来的周凡一行人。
“老师,此处是魏郡地界,我们在前面村庄投宿一晚,明日启程去魏郡。”
张宝背着周凡,气喘吁吁说道。
“也好,也好……”周凡别无意见,在背上点头同意。
他的一只脚上,绑着一排新鲜木头做成的夹板。
这是张脚三人根据《赤脚医生手册》上的草图,用佩剑在林中砍伐木材,为周凡量身定做,用来固定脱臼的脚踝的。
得到周凡送出的手册之后,张角三兄弟惊为天书,以为是仙人秘法。
执意要拜周凡为仙师。
周凡拗不过三人,却又不敢冒充仙人。
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说服张角张梁和张宝,不要把他当神仙。
好不容易,才让三人把对自己的仙师称呼,换成老师这两个字。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本该是一位山村老师。
被张角三人这么喊着,周凡心中也能接受,没有多少抵触。
为了让周凡能够安心养伤,张角三人决定返回巨鹿,将周凡带回家中静养。
知道后世结果的周凡,虽然不太想和反贼张角走在一起。
奈何形势比人强。
不要说他现在腿脚受伤,行走不便。
就算是在健康状态,周凡也不敢在山中过夜。
不敢在这混乱的时局下,独自外出。
不得不厚着脸皮让三人轮流背着自己,一路走出山林,往巨鹿方向赶去。
好在几天下来,张角三人对他这个老师,都格外的恭敬。
这让周凡心中的不安,得到了很大的缓解。
踏、踏、踏……
村庄静悄悄一片,甚至可以听见张角三人的脚步声。
放眼望去,家家关门闭户。
张角先后敲响了好几户人家的房门,说出投宿的来意,却迟迟没有一家愿意开门。
接纳四人的投宿。
“吱呀……”
就在张角有些灰心的时候,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妪推开破旧的房门,探出头来。
“那后生,你们真是来投宿的?”老妪问道。
张角快步上前,迅速说出来历。
“我家正好有几间空房,且让你们住上一晚。”
老妪点了点头,招手让张角四人进屋。
张角道了一声谢,张梁从怀中摸出一把铜钱,送给老妪。
屋中昏不见物,一老翁点燃灯油走来。
“几位壮士,可有看见抓徭役的官兵?”
“我等从南边山道走来,路上不曾见着官兵。”张角如实回道。
闻言,老翁松了一口气,听老妪说张角几人钱给得多,脸上连忙堆出笑脸。
喊出家中带小孩的儿媳,去为周凡和张角四人煮上一碗粥饭。
“老丈家中,怎么不见其他人?”刚被放下来的周凡,坐在地上,不由得脱口问道。
“我这家中,原本也是两个孩子……”老翁望着周凡,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怀念。
“前年的时候,我大儿子去给郡守大人服役,修筑园林,累死了。”
“去年,我二儿子也被抓了徭役,去邺城当兵,至今全无音讯……”
“今年,县里来人收税,我二老带着儿媳和幼子,耕不动多少田,交不出税,怕是也要被抓徭役……”
周凡默然。
他本不过是随口一问,谁知道竟引出了老人家的伤心事。
不多说,老翁女婿抱着一罐热粥,将罐底刮得干干净净,才凑出了四碗。
“多谢老人家款待。”
虽然有些咽不下这寡淡的稀粥,周凡还是礼貌地道谢。
老翁望着饮粥的四人,又看了看张角三人腰间的佩剑,满是皱纹的双手很是紧张地搓了几下。
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
“四位壮士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实在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小老头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
“老丈请直言无妨。”张角道。
“那个……几位壮士能不能再多给我一些钱……借我也行!”老翁忙解释道,“县里要我交税二百钱,我只要二百,不,我只借二百!”
“等我家老二拿了军饷回家,一定还给四位壮士。一定会还……一定会还。”
“老丈何出此言?”不等周凡和张角回话,张梁已经拍案而起。
“俺颇有家资!”张梁高声说道,“慢说今日受了老丈的招待,便是道左相逢,也能援你个三五贯钱!”
“我等兄弟随老师出行,路上也不带那么多文,这锭银子送给老丈,不用还了!”
话音落下,张梁从腰间排出一锭银子,“嘭”地拍在了桌上。
“多谢四位壮士,多谢四位壮士……”
老翁一家喜极而泣,连忙向着张梁和周凡等人道谢。
“敢问壮士尊姓大名?”
“这位是我老师,周凡。这位是我大哥,张角……”
……
用过晚膳,周凡四人在老翁家中的一间房屋睡去。
鸡鸣,天还未亮。
一阵粗暴的敲门声,吵醒了周凡和张角四人。
“王老头,开门开门!”
“快快开门。”
门外有人怒吼道。
老翁听出是官差的声音,披衣而起,躲在后院墙角。
老妪步履蹒跚,缓慢摸到前门。
“嘭!”
还没等得及老妪开门,门外官差却是已经不耐烦,一脚踢开了房门。
“怎么这么慢不开门,你们想造反吗!”
“王老头呢?死哪去了?该他去服徭役了!”
老妪颤颤巍巍,从怀中摸出前夜砸开的碎银,递给官差。
“这位大人,我家能交税、能交税……”
那官差眼睛一亮,瞬间夺过了老妪手上碎银。
“税我替你收了,王老头人呢,还不赶紧随我去服徭役?”
老妪闻言大惊:“大人,不是交了税就行了吗?”
“那是以前的规矩了!”官差怒道,“郡守大人要扩建园林,税钱要交,人也要拿!”
“可是……可是……”
“少啰嗦!王老汉人呢?给我出来!”
老妪还要辩解,官差直接推倒老妪,作势要进卧房搜查,直接抓人。
后院老翁听得动静,急忙翻墙而逃。
隔壁幼子也被吓得嗷嗷大哭,其母不断安抚。
官差见老妪房中无人,便踢开儿媳房门,再次吓哭幼子。
“没有老的,抓个女的回去,也不是不能交差。”
官差冷哼一声,便要走进女子房间。
“够了!”
“岂有此理!”
忽然间,一声爆喝传来。
张梁张宝跳出房门,拔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