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凌晨,23:20。
一行人更加的深入了。
这次老唐举灯走在前面,紧跟着的就是路明非。
从青铜像所在的屋子里出来,山内的通道再一次狭窄起来,不过一路上可以看的见保存良好的土灶,其上古老的铸铁锅居然还能够保持完整,不被锈蚀。
这就有些古怪了,这里分明是通风的,这些古物居然不会锈蚀风化。
在路明非的身后有人好奇的去敲敲铁锅,没想到发出撞钟的磅礴声浪,土灶霎时间就开始皲裂垮塌,铁锅跌落在地似乎是直接像是霜冻升华一般消逝不见。
“你在做什么?管好自己的手!”黑墨镜再不复先前的轻松,仿佛是一个快要爆开的炸药桶。
“不要紧张嘛!又没人抓你破坏文物,你胆子也太小了一点。”来自海军陆战队的大块头嘟哝道。
路明非转头看了眼此时想要宰了大块头的黑墨镜,憋笑。
路明非倒是不担心自己会在这里出什么事,大不了开「蛇」原路返回就是,这里也没有死侍之类的,完全就是一座普通的也许和白帝城有关的遗迹。
最让路明非小心的,反而是黑墨镜眼中最可靠的老唐。
老唐突然停住了。
原来是到了一处空地,此时众人又辛苦跋涉了一段窄道,来到了稍宽的平台。
“前面有好几条岔路口,你们要决定向哪个方向走吗?”老唐向众人询问。
“大男人怎么磨磨唧唧的,不行的话咱们分开走!老子才没时间跟着你们浪费时间。”大块头光头佬出头道。
一时间,众人侧目,像是在参观动物园里的猴子。
不是哥们,你这海军陆战队是哪个国家的,把自己脑子练没了是吧?还是说其实你是神风特攻队里的残党?
先不管什么恐怖小说里的分头行动必死定律,单说此时的所有人仅有两个可以照明的设备,分开行动都是不合实际的做法。
在这里打地铺都是更好的选择,你只要你不嫌石头硌得慌。
“要不这样,我们现在先歇歇脚,讨论讨论,最后再决定怎么做。”路明非见众人都沉默了,于是提议道。
很快,大家马上响应,看来这一路走的实在是够呛。
黑墨镜略显惊讶的看了眼路明非,这个新人长时间在这处黑暗之中居然不会紧张惊慌,这番长途跋涉之下也不会气喘,还有余力观察其他人的状态,这是他作为领头羊到后来都无法兼顾的。
黑墨镜又转头看了看大块头,有些无奈。
明明之前还一起出过其他任务,这家伙还当过特种兵呢,还不如老唐带来的学生。
“要不让老唐先去帮我们探探路?”
“探你个鬼,肯定是一起走好些。”
“要不我们原路返回吧?”这句话是路明非说的。
“返回是不可能返回的,还没有找到我们宿主要的东西,好不容易来到真的遗迹了。”黑墨镜回应道。
路明非好奇试探,“是一件什么样的东西呢?”
黑墨镜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告诉路明非:“听雇主说,是一种非常现代的古物。当时我问他怎么可能会有,他就回复我说当我看见了就一定会认出来的,毕竟是‘现代的古物’。”
黑墨镜沉默了下,接着说:“我一直是怀疑的,但是雇主的定金给的十分慷慨,于是我就接下来委托。但是,你注意到刚才的铁锅了吗?就不符合常理,它太新了,虽然说我留了照片,但是总得带出去些什么才行。”
现代的古物,也就是不符合人类时代的物品,那显然是与龙有关的……看来已经有其他人惦记上了,难道说是因为曼斯教授的进度太慢,在三峡滞留太久……被有心者盯上了么?
路明非沉默了。
忽然,角落里传来一道惊呼声,“啊——啊!!”
听起来是那个汤姆又发现了些什么,老唐托着青铜灯盏靠近,却看见是一块青铜的棺椁,“出什么事了?”
“刚才我似乎摸到了棺材里头,里头的尸体还在,而且还是热的。”汤姆一脸紧张地盯着棺椁。
棺椁的的盖已经被推开了一些。
老唐举着青铜灯盏靠近一瞧,棺椁内是空的,可以看见内部的青铜表面上缠绕着的树枝一样的铭文,老唐觉得这种古老的花纹很对他的胃口,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他忍不住仔细抚摸,丝毫不介意里头是否曾经躺过死人。
“哥哥……”有人在黑暗里轻声地呼喊。
这里怎么会有小孩的声音?
“哥哥。”孩子又喊。
你哥去哪了,你来这山沟沟找他。
他发觉自己在阳光中席地而坐,一袭白衣皎洁如月,所见的是一朵白色的茶花在粗瓷瓶中盛放,隔着那支花,白衣的孩子手持一管墨笔伏案书写,一笔一画。
他很自然地做了一件事,桌上有盘青翠欲滴的葡萄,他从里面摘下一小串,隔着桌子递给那个孩子。
孩子抬起头来,眼睛里闪动着惊慌,像是警觉的幼兽,“哥哥,外面有很多人。”
“是啊,很多人,他们都是我的搭档。”
孩子歪头好奇地看着他,“”为什么……不吃掉我呢?吃掉我,什么样的牢笼哥哥都能冲破。”
这话怎么这么熟悉,他感觉胸口正在抽痛。
孩子从水壶里倒了一杯水,递给了他,他茫然地喝了下去。
“我要走了,哥哥,再见。”孩子站了起来。
孩子出门去了,在背后带上了门。他听着孩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最后完全消失了。
他发觉自己的呼吸变得灼热,他推开了门,炽烈的光照在他的白衣上,不是阳光,而是火光。燎天的烈焰中,城市在哭号,焦黑的人形在火中奔跑,成千上万的箭从天空里坠落,巨大的牌匾燃烧着、翻转着坠落,上面是“白帝”两个字,简直是地狱。
城市的正中央,立着一根高杆,孩子被挂在高杆顶上,闭着眼睛,整个城市的火焰,都在灼烧他。
画面再一转,被挂在高杆上的孩子此时被穿着道袍的老人围绕着,躺在青铜的棺椁中,小脸沉静,仿佛只是睡着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高举起一柄青铜制的长剑,猛然扎入男孩瘦弱的胸膛,却没有血水流出,四周道士的念经声愈发响亮。
随后,老道士拿出长钉一枚一枚刺入男孩的身体,随后将沉重的棺盖合上。
“给我停下!”他情不自禁大喊。
“喂!老唐你这是怎么了?快醒醒!”
他睁开眼,发觉是路明非正在拍打自己的脸,而自己正仰躺在棺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