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下午三点，包括约里斯在内，负责参与收购星球日报项目的七个人齐聚会议室。
负责估算星球日报总资产的精算师，柯林斯站在白板前，上面已经写满了有关于星球日报的所有情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时间紧，任务重，没有多余的时间制作PPT，实现无纸化办公了。
“坏消息是，星球日报至今仍是私人持股的民营企业，外人无法从正常渠道获取财务报告。”
但莱克斯集团忍星球日报很久了。
像他们这样的超大型企业本来就有些不为人知的灰色手段。比如，走走税务局的人情关系，然后不小心拿到年度报税表之类的文件，这再正常不过了。
柯林斯省略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桥段，只说结论，“《星球日报》近几年的营收来不容乐观，订阅量连年下滑，甚至在某些月份有赔钱印报纸的情况。”
“《星球日报》虽然是起源于上世纪的传统纸媒，但它向新媒体的转型并不成功。为维持运营，原本属于报社产业的大楼，12层中已经有8层被租了出去。”
“所以，好消息是我们可以用更低的价格对星球日报进行收购。”
“股权结构方面，摩根·埃奇掌握了40%的股份，是星球日报最大的股东；富兰克林·斯特恩持有30%的股份，主编佩里·怀特持有10%的股份，剩下的20%则分散在其他私人投资者手中。”
柯林斯说着，一边把手里的纸张分发下去，“名单和资产评估都在这里。”
约里斯用指尖蘸着唾液翻了翻，情况和他预估的没有太大的差别。
保守估计一个亿，运作得当的话八千……不，六千万美元就能拿下星球日报的绝对控股（>50%）。
集团账面上不缺这点资金，难的是公关那部分。
“超人的葬礼就在十天、排除今天的话就是在九天之后，这是我和国会议员讨论后得出的结果。”
“所以，友好收购（Friendly Takeover）想都别想了，我们没时间和星球日报谈判，只能是敌意收购（Hostile Takeover）。”
约里斯的食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动着，“收购星球日报的初衷就是为了掌控舆论，要是因为敌意收购搞坏了风评，反而得不偿失了。”
卢瑟总裁哪儿是在做决策啊？
他就往坐在办公室一坐，脑袋一拍，最后拍得头上一根头发都没有。他是爽了，下面做事的人就难了！
九天。
约里斯不仅要完成对星球日报的收购，还要筹划超人的葬礼。简直不敢想象，之后的九天他要加班加到什么时候。
超人活着的时候，自己天天加班就算了；怎么现在人都死了，加班的时间还增加了？
“股东摩根·埃奇不能动。”
约里斯表情不变，哪怕心里已经把超人和卢瑟骂了八百遍，明面上他仍旧是那个年轻又有能力的财务总监，“摩根是媒体界大亨，持有多家媒体的股份。着重收购剩下的60%。”
“散股持股人较少。公关部和IT部的人在吗？”
看着坐在左边的两人举起了手，约里斯也紧跟着安排任务：
“你们的重点是这20%的持股人，无论你们是用黑客攻击也好，制造信息茧房也罢，让他们在最短时间内认为：「纸媒已死，网媒当立」。”
“把星球日报亏损的新闻夸张化，给他们看，暗示他们快点把手里的股票出手。”
看着IT和公关两个部门的人小跑出会议室，约里斯把目光投向会议室里剩下的四人：“怎么处理富兰克林·斯特恩，和佩里·怀特，你们有方案了吗？”
这两个人都是难啃的硬骨头。
柯林斯回到了座位，她是精算师，调查股东背景不是她的工作。坐在她对面的米勒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总监，据我调查，富兰克林和佩里总编是同一所高中的同班同学，相处多年的老朋友。尽管富兰克林与佩里常年政见不合，但在实际上，佩里才是真正做出决策的那个。”
富兰克林持股30%，佩里却只持股10%；而这10%，更像是主编的股份奖励。
真是反常的股份生态结构，约里斯皱了皱眉，“所以，佩里实际上拥有40%的话语权？”
“是这样。而且如总监您所说，摩根持有多家媒体的股权，星球日报作为传统纸媒，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也就是说——
“星球日报是主编佩里·怀特的一言堂。”
“总监明鉴。”
米勒小小的吹捧没能让约里斯心情愉悦，恰恰相反，约里斯现在的表情实在是不太好看——他最讨厌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凡是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难事。约里斯不会和人谈理想，只会谈钱。
但佩里·怀特不是。
“星球日报的主编……星球日报现今能有如此成就，和他这个主编脱离不了关系。”
“纸媒势弱，但他仍能培养出多名优秀的记者。”米勒把星球日报的人事资料递到约里斯的手边，“评判时事一针见血的露易丝·莱恩，以及近几年的新闻界新星克拉克·肯特。
“据我所知，星球日报虽然没有相应的反收购机制，但上下齐心协力。若不能说服佩里主编，成功收购也只能获得一个空壳。”
可是要怎么谈？
谈理想？谈愿景？
约里斯瘫坐在了座椅靠背上。星球日报本来就因为超人的事和卢瑟总裁的过不去，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被人收购？
“总监，一个普利策奖获得者的话语权还是很重的。”
“克拉克·肯特已经死了。”
克拉克·肯特就是超人。
是的，约里斯当然知道超人的真实身份。
不是卢瑟告诉他的，秘书梅茜还在的时候，卢瑟能让他接触“秘密事业”实在有限。是他自己知晓的这一点。
约里斯·利埃夫有个不为人知的小秘密，他有着极其特殊的味觉与触觉：
小时候，他便能用舌头分清可可的品种、产地和从树上摘下来的日期；之后便不限于可可，从食物到物品，从有机物到无机物，再到活人。
他的唾液仿佛是能知晓一切讯息的钥匙，当他使用自己的唾液作为媒介触碰事物的时候，信息便自然而然地在头脑里出现了。
鸡肋又无聊的超能力，约里斯一直觉得这东西最大的用处，就是节省自己点帐本的时间。
那天，他突发奇想地把手伸向超人。
从天开始，他便知晓了超人的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