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里斯伸出手，轻轻地捏住了露易丝的下巴，他的大拇指扣在她的嘴唇上，将她调到静音模式。
露易丝想挣扎，又立刻被那个挪威来的保镖制服了。
“没错，就是这个眼神。”
约里斯用自己灰蓝色的眼睛，与露易丝那双同样是蓝色的眼睛对视。他们的瞳色相近，眼神中的含义却完全不同。
约里斯的眼神是狡黠的，这源于他骨子里遮掩不住的精明。
露易丝的蓝眼睛中则透露着纯粹。不是圣质如初的那种纯粹，而是干净、干净得过了头。
一双理想主义者的眼睛，并不惹人讨厌。前提是她所持有的那个“理想”是正确的。
理想？美国梦！
何其狂妄！何其自大！
何其骄矜！何其狂傲！
“没错，就是这个眼神，只有对美式价值观坚信不疑的人，才有这样的眼神。”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才是对的？”约里斯问她，手指还未从她的脸上松开，“这次事的结果没有合你的心意，所以你跑来找我？”
凭心而论，约里斯觉得自己处理的很好：一切都按照规矩办事，所有人都交换到了自己想获得的利益，局面从矛盾冲突转变到了的多方的合作共赢。
除了露易丝，基本上所有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如果露易丝只是觉得自己获得的东西少了，那她在刚才的会议上就可以直接提，可是她没有。
“我也给伱准备了东西，还记得今天凌晨我和你提到的推荐信吗？NBC的（全国广播公司）。”约里斯看着她，放下了自己的手，“但是你不要。”
“我只是不想被收买！”
“哈，不要拉倒。”你不要有的是人要。
“约里斯，你们的阴谋是不会得逞的。”
“我的目的在刚刚就已经达成了。”约里斯拍了拍公文包，里面的纸张沙沙作响，“所以，已经得逞了。”
“你已经损毁了他的名誉，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拯救世界的英雄？他尸骨未寒。”
“如果一篇是个人都能瞧出来不对劲的假新闻就能摧毁他的名誉，那我的评价是超人的名声也不过如此。”约里斯皱了皱眉头，“超人的葬礼还是我策划的，论尸体我比你懂行。”
“还没明白吗？这和超人没有太大关系，要怪就怪你们星球日报和超人之间的关系太紧密了。把卖沟子的换成大都会市长能达到这个效果？”
“露易丝·莱恩，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在乎超人。”
露易丝却仿佛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为什么？”
你怎么能不在乎超人……
有一点约里斯并没有说错，露易丝的确认为自己就是对的。
自始至终，露易丝都觉得约里斯针对的是超人，而不是星球日报。因此她才会在会议结束后极力地向他证明超人是个英雄，像超人这样的英雄不应该被如此对待。
约里斯不知道她想问什么，但有一件事他已经确定了：“因为你是个恋爱脑，满脑子都想的是超人，无论他是活的还是死的。”
“那可是NBC诶！你得过普利策，你值得更好的，你应该去更大、更好的平台去发挥自己的才能！”
“可你呢？”约里斯不由得发出一声冷哼，他明明是在说超人，语气里却意有所指地指向克拉克：“你为了超人留在星球日报，放弃了自己的前程。”
“你不懂超人。”
啊，这话莱克斯·卢瑟也说过！
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缠着超人不放，他都已经死了！
不要再上演人鬼情未了了！
谁来救救我，这日子没法过了！
“我怎么不懂超人？我太懂了！”约里斯被气得直抖，“他就是一个难民，一个孤儿。只不过运气好点，接受了美利坚的教育，然后又有点超能力，没了。”
或许是孤儿这个单词触动了露易丝，她的态度突然柔和了下来，语气中甚至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委屈。
“超人，他只是想做好事，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因为约里斯也清楚超人的真实身份，露易丝没再对超人的秘密身份遮遮掩掩，“我知道法国巴黎银行发生的事，我也感到很悲痛。
“可他只是一个小镇男孩，他已经做到最好了，他又有什么错？”
嗯？
不是，你怎么还可怜起超人来了？那大厦里死的人呢？就这么不管啦？
和我一起蘸咖啡吃可颂的法国佬兄弟，可是被激光劈成了两半啊！
“女人一旦开始心疼男人，那她之后的人生就完蛋了。”约里斯一锤定音，“你就是被爱情影响了大脑，心疼男人导致的。”
“即使不考虑感情的因素，我也是这么想的！”
没救了，嗯，这个女人没救了。
约里斯还是喜欢她不提超人时的眼神。多么的纯粹的眼睛啊，有一种用美式价值观强健他人大脑的美。
“如果你真要宣扬什么正义、自由、民主；如果你真想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那你不应该支持什么超人类，因为他们没办法改善社会。”约里斯忍不住提点她，“当记者也没有用。”
“记者是有用的，这个世界需要记者去揭露黑暗面！”
“不，记者就像是遇到事情就开始号啕大哭的婴儿，摊上了好父母的话，哭叫个一两声就能解决问题；没有好父母的话，就是哭上一天一夜都没有人来认领。”
约里斯这样形容：“婴儿只负责制造问题和发现少数的问题，真正负责解决问题的是大人。”
是政府。
还真是矛盾啊，明明口头上宣扬的是自由与民主，却不信任拥有选举权的民众，反而去推行个人英雄主义，把信任交付给一个外星人。
超人飞得太高了，民众怎么听得到他的声音？
“露易丝，你不提超人的时候，有一双很好的眼睛。”
“正直、纯粹、且对自己观点有着毋庸置疑的信任。”约里斯看着她，他也不喜欢美式霸权主义，但仍然愿意给露易丝提出建议，“你应该去成为议员。”
如果露易丝去当政客，一定比威尔逊议员有意思多了。
“我不会参与政治。”露易丝皱了皱眉，仿佛美利坚议员都是什么妖魔鬼怪，“站在记者的角度上，更看清问题的真相。”
“那就固执地抱着你的理想溺死吧。”
约里斯忽然地笑了起来，美利坚人真的有趣，明明价值观矛盾百出，却仍旧深信不疑。
这让他想起了超人的口号：真理，正义，并且以美国的方式。「Truth， Justice， and the American Way」。
“瞧，他早就给出了答案不是吗？”
露易丝，他可比你聪明多了。
与其说是Superman，不如说是Super-American。
美生氪星人，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