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种，冒险公会，由流浪者组成小规模公会，对层级和后室道具进行管理，总结后室规律和条例，衍生出专业化的人员和干部，以服务为宗旨，而非管理。”
这个听上去还像那么回事。
曹谋认真思考了一下，随后给出自己的答案：
“我认为三种状态应该是并行的，如果按照你假设的世界情况，后室是一个大的超乎想象的里世界，还分为不同的层级，跟咱们神话传说的十八层地狱一样，那么流浪者社群不可能维持单一的组织形式。”
“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我们生活在一个人口众多而资源有限的世界，后室既然如此残酷，就不可能像地上天国一样满足每个人的需求。”
“所以，流浪者一定会划分为不同的派系，你说的三种情况势必并行，不管是自由结社还是高度集权，或者冒险公会，全都如此。”
曹谋此话一出，考核官连抖腿都不抖了。
他眼神中不加掩饰的惊诧。
因为曹谋给出的这个答案是他们未曾设想的，他们考虑过曹谋选择其中之一，或者提出新的社会组织形式。
万万没想到曹谋会认为三者并行。
“你说得对，这个问题本身就是理想化的模型，不是你想流浪者怎么样，他们就会怎么做的。”
“你说的是现实情况。”
陈雄安更加惊喜了，拍了拍曹谋的肩膀，笑的嘴角都快合不拢。
考核官擦了擦汗。
奋笔疾书，记下曹谋的话。
随后翻开第二页，继续说道：
“我们继续第一个问题的语境，假设后室存在，且各层级维持相对稳定的状态，你认为如何才能对抗后室意志？”
这是个十分尖锐的话题。
毕竟问题的背景下，后室相当于里世界，这就是问该如何对抗里世界的意志。
界主之所以能成为界主。
就是因为战胜了里世界意志，令整个里世界屈服于自己。
问题相当于在问，你是如何成为界主，掌控里世界的？
曹谋看出了陷阱，但表面上不动声色，问道，“这次可以给选项吗？”
“抱歉，没有选项，你可以自由回答，这是一个开放式的问题。”考核官回答。
没有选项。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曹谋托腮，沉思片刻。
后室是与前厅对应的巨型里世界，想要凭借个人能力抗衡后室，无异于天方夜谭。
可如果认命，问题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肯定有某种方法，让凡人之躯战胜神明。
回想自己成为界主的过程，曹谋最终说道：“运气，努力，决心，天赋，缺一不可，活下来就很困难了，谈何对抗后室意志？”
“但我始终秉持一个信念，那就是人定胜天！人类的历史就是战胜自然，改造自然的历史，后室就算充满诡异，那也是环境的一部分，人是可以改变环境的。”
“后室意志如果敢残害人类，人类就团结起来，和它斗争到底，想打多久就打多久，打到完全胜利为止！”
打到完全胜利为止！
简单的一句话，振聋发聩。
当曹谋说完，考核官下意识站了起来，就连陈雄安也收起笑容，他听出曹谋说这句话的时候不是在开玩笑。
“当人产生恐惧时，无论面对再弱小的困难也无法战胜，我们唯一需要恐惧的就是恐惧本身。”考核官再看向曹谋时，眼神不再畏惧，反而多了一丝崇敬。
他本以为年纪轻轻成为界主的人物肯定骄横跋扈，曹谋却出乎他的意料。
“第三个问题，同时也是最后一个问题，现在假设你是流浪者，误入某个后室层级，经过调查发现，这个层级是死区，每个进入其中的流浪者必死无疑。”
“但是，通过前人留下的信息，你发现曾有人尝试将这个死区变成宜居地带，但这需要很多人牺牲，他们总结出规律，只要牺牲足够多的人，死区就会变成宜居地带。”
“这种情况下，你会选择牺牲吗？”
曹谋：？
“我干嘛牺牲，我直接进里世界溜了，何必非要送死呢。”
考核官只好解释说，“我们假设你只是普通流浪者，不具备任何特殊能力，你也不是界主。”
曹谋这下有点犹豫了。
坦白来说，他肯定不愿意死的。
问题的语境却赋予死亡一个全新的价值，让死亡变得崇高，很有那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既视感。
如果换个人来，肯定一拍脑门，大义凛然地选择牺牲。
曹谋却嗅到一丝异样。
题干中有个不易察觉的要点：
这个牺牲能拯救更多人的规律，是“前人”发现的，但根据后室残酷的世界观，很难看到这样光伟正的形象。
说不定所谓“前人”只是后室的误导，骗人不断去送死。
这样一来就解释的通了，为什么这个层级是死区，因为每个人都信了“前人”的话，前赴后继敢去送死。
“我不会死，我会找到出路。”
“不，你找不到。”
“我找得到。”曹谋一字一顿，认真地说道，考核官注视着他的眼睛，半晌，在纸上写下几个字。
陈雄安上前看了眼记录内容，终于松了口气，恢复乐呵呵的样子。
“你通过考核了，我们走吧，我带你去领取层级密钥，我当初承诺给你的，还有大雪山喇嘛等你很久了。”
曹谋跟陈雄安离去，房间里，考核官依然坐在椅子上，旁边房间推开一扇门，竟然是一道隐藏的暗门。
房间露出真面目。
整面墙都是由特制的毛玻璃制成，墙后是专门分析评测曹谋回答的团队，而考核官摘下耳机，苦笑一声。
“这就是界主吗，多少年了……”
其中一个年龄稍长的成员翻看着考核官的记录，眼神流露追忆之色。
“他真的和那个人好像。”
“是啊……真的和他好像。”
……
追忆时光很短暂，几秒后，他思绪回到现实，把记录交给秘书，专门封存起来。
“他的回答很有参考性，每个问题的答案都超过标准答案，这次考核的录像务必以最高规格保存，不出意外的话，这是近几年最具历史意义的后室三问。”
后室三问，指的是联盟特制的考核问题，每个界主入职都必须经过问答。
而在所有回答中，只有曹谋令他们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