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拭残碑,敕飞字依稀堪读,慨当初倚飞何重,后来何酷,果是功成身合死,可怜事去言难赎。最无辜,堪恨更堪悲,风波狱!”
“岂不念,中原蹙?岂不念,徽钦辱?念徽钦既返,此身属谁?千载休谈南渡错,当时自怕中原复,笑区区,一桧亦何能,逢其欲。”
丘处机执剑跳跃于林间,忽如灵猿,忽似鸟渡,剑法与身法,身法与腿法,腿法与拳法,全都融会贯通,渐好似要凝成一股气势,出即震山河,归即化清风。
“好词!”
“以文载道,以道汇道,你算是走上了正途,不过你这词未免也写旳太远了些,好似百年之后,遥望古人一般,太过出世,未必是好事。”林朝英与林小兰站在一旁的山石上,眺望着林间舞剑的丘处机,而此刻说话的,当然是林朝英。
丘处机双臂张开,袖袍如翼,在半空中盘旋几圈,缓缓潇洒落地,长剑一甩,便凌空归鞘,犹如剑仙。
“多谢林师叔教诲!”丘处机言辞真诚。
林朝英点头,既不居功,也不谦虚推辞,而是说道:“你的路要走通了,接下来就是等你师父回来,考教了你的本事之后,便下山行走,见见芸芸众生,真正的感知到意。”
“待你心意圆满后,再回山中,闭关修行,凝练心意,创出属于你自己的武功。”
“等你创出属于自己的武学体系后,你便是当世顶尖的宗师。”
她说的正是她与王重阳一路走来的亲身经历。
如果舍弃了追求,单说创造武功,其实不难。
别说是丘处机,哪怕是王处一,只要厚着脸皮东抄一点,西凑一点,然后再突发奇想的加塞一点,也能创出一门剑法,或者拳法、掌法来,但这样的武功,是没有精神的,也是没有未来的。
江湖上九成的大路货武功,都是这么个来历,瞧着有点意思,但都意思不多。
而真正有潜力,足够强大的武学,都是创造者在悟通了自身的意之后,才逐渐梳理出来的。
丘处机点头表示明白,却也并不着急。
他的实战经验,以及自身的武学积累还不够,想那么多无用。
“师叔!您可知师父他何时回山?”丘处机对林朝英问。
林朝英冷哼:“他的事情,莪如何会知晓。”
“不过···他没有派人到古墓来取钱粮,看来是并不顺利。”
“也不知师父今年能否回来过年。”丘处机感慨。
“怕是不能,你师父这人,惯会耍手段,别人过年的时候,他方才好将人堵在家里,问人要钱。”林朝英随口就揭了王重阳的一层老底。
“啊!”丘处机一愣,倒是没有想到,看起来温和、厚道的师父,居然还有这样厚黑的一面。
不过想想倒也合理,不是有话说‘慈不掌兵,义不掌财’,王重阳手中又有钱又有兵,他要只有仁义,可干不了什么大事。
“其实还有一事,工匠雕的三清神像,都已经在帐篷里摆了半个月了,就等着师父回来,寻吉日点睛开光,然后搬进主殿内。”
“师父要还不回来,三清神像得在殿外留着过年,总是有些不好。”丘处机倒也不是暗示林朝英去主持大局,只是他不太相信,自家师父和林朝英真的没有其它的联络方式。
以王重阳暗搓搓在老情人棺材下面凿个洞,然后留下半部九阴真经的骚操作,太相信他的节操,似乎也不太行。
“那你就自己点上啊!”林朝英不以为意。
“你师父搞三教合一,那道祖即佛祖,而我即佛,佛即道,既然都是一体,你点个睛而已,有什么大不了。”林朝英满口歪理,真个是离经叛道。
丘处机不搭林朝英这话。
他的心中没有名为‘权威’的大山,但在其他全真教的弟子眼里,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丘处机可以不迷信权威,但也不随便用自己的思维,去干涉别人的选择。
辞别了林朝英、林小兰师徒,丘处机返回重阳宫。
年关将至,即使是道士们脸上,也都挂上了喜色。
宫殿楼阁都清扫的很干净,厨房冒出的白烟,更是让人远远望去,便生出一股浓郁的幸福感。
王处一跳着脚,从高高的台阶上一跃而下。
“你这什么造型?”丘处机看着金鸡独立的王处一问道。
“打赌输了,这是惩罚。”
王处一上下打量丘处机,舔了舔嘴唇:“去古墓派了吧!”
“有玉蜂浆吗?”
自从丘处机给王处一和刘处玄品尝过古墓派的玉蜂浆后,这两小子就馋上了这一口。
“大冬天的,连玉蜂都冻死了,花也没有,哪里来的玉蜂浆?”丘处机没好气说道,也不知这两人怎么回事,明明是重阳门徒,居然有了北丐的作风,就是好吃。
当然丘处机不会承认的是,他怀里其实有两瓶玉蜂浆,那是他将一些玉蜂送到无名山谷后,得到的产出,一会他要借用厨房开小灶,给自个弄一道蜂蜜烤鸡。
“哦!”
“我不太信,处玄让我盯着你,有好吃的就敲锣。”说完他还从怀里掏出一面小铜锣,然后堂而皇之的挂在胸口,宛如一面护心镜。
丘处机翻了个白眼:“我谢谢你啊!王铜锣!”
二人说说笑笑,穿过正殿前的广场。
此刻广场上,马钰正带着不少道童在练剑。
不久前,马钰做主,将全真剑法传授给所有的全真门徒,自此之后,普通的道童、道人,也都可以学习全真剑法,将来即便不能靠剑法迎敌,至少也够强身健体,增加遇难逃跑的机率。
至于全真大道歌是否传出,这还得王重阳回来拿主意。
剑法和内功相比,当然还是内功更加的重要与核心。
而没有全真大道歌加持的全真剑法,虽然不是样子货,但也只能算是二流,算不得全真教的核心。
“师兄!剑法越来越好了啊!”
“不过,你这一剑,要是在后面接一招‘横行漠北’,便更好不过啦!”丘处机路过马钰身边时,出口指点。
马钰也没有被当众指教的羞恼,反而很听劝的将先前的剑招重走了一遍,然后接上一招‘横行漠北’,果然运剑之时,气息虽然不如之前流畅通顺,但剑锋荡开后,却有一种凌厉刚猛之感,更具杀伤力。
“这是为何?”马钰立刻求教。
“剑是死的,人是活的,师兄你内功高明,更适合直抒胸意的剑法。”丘处机说道。
马钰闻言,笑着说道:“你是嫌师兄我用剑迂腐,那些讲究灵活机变的剑招,用着并不好看吧!”
师兄弟间说话谈笑,轻松愉快。
却见一名道童,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大声喊道:“不好啦!不好啦!我方才看到静舒师叔重伤倒在山门前,谭处瑞、郝大通已经背着静舒师叔往这里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