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照，确实让人琢磨不透。
一件白色衬衫，一条蓝色格子短裙，配上白色小腿袜和棕色圆头小皮鞋，看起来就像刚放学回家的学生。
她比明日诚先一步迈进家门，双手背在身后，乖巧地和神宫梦子打招呼：
“初次见面，我是赤染鹤，是他在路边捡回来的。”
神宫梦子轻轻点头，看向明日诚，她只相信他说的话。
听起来像是变态。
不过，还是暂且观察一下天照想做什么吧。
有赤染鹤在，不怕她搞事，解决九重雪绘的诅咒还要靠她。
明日诚走进公寓楼，反手关上房门，语气略显无奈：
“鹤你见过的，是粉毛，她是天照大御神，高天原的君主——”
说到高天原的君主，他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天照。
白毛金瞳，身材娇小，乖巧可爱，相比于君主，更像是偷灯油吃的白毛鼠。
“太阳女神。”
明日诚说完他知道的最后一个称号，伸手揽住神宫梦子纤细的腰肢，面对天照：“这是我的女友，神宫梦子。”
“你好，他们都叫我天照。”
天照伸出手，态度看起来非常友好。
神宫梦子轻轻点头，完全没有跟她握手的意思，明日诚趁机捏了一把天照软嫩的小手。
热，但不烫，很适合冬天。
这么说起来，赤染鹤的体温似乎很低，要不要努力争取一下冬暖夏凉？
“请进吧。”
明日诚松开天照的手，带她进入客厅，在沙发上落座。
环视四周，没有看到青木桃枝，他起身走到冰箱前，对天照问：
“喝什么？”
“草莓牛奶。”
不愧是神明，连冰箱里有草莓牛奶都知道。
明日诚扔给她一盒草莓牛奶，见神宫梦子走向厨房，便只给自己拿了可乐。
回到沙发，天照已经擅自打开游戏主机和屏幕，找到赤染鹤的宝可梦存档，开始放生毁号。
赤染鹤并没有出来阻止，奇怪。
明日诚拉开可乐拉环，轻声问：
“天照，你和鹤以前发生过什么事吗？”
“她杀了我弟弟。”
天照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说今天的晚饭不好吃。
“诚，别听她胡说！”
赤染鹤终于忍不住，现出身形，和明日诚挤在一个沙发上。
她伸手指着天照，气势很足，看起来一点都不心虚：
“须佐之男想去黄泉，她不让，并且用诡计骗他不能自杀，后来须佐之男说谁杀掉他就可以得到他的权柄，其他人都怕这个疯女人，不敢动手，我捡漏了。”
啪呲——
天照捏碎了手中的手柄，投来仇恨的眼神：
“需要伱多管闲事吗？那是我弟弟，当然我说了算。”
“我是逐利，没有多管闲事。”
“我们近千年交情，你就为了这个，背叛我？”
听到赤染鹤的狡辩，天照扔到手中坏掉的手柄，仰起头左右摇摆舒展筋骨，下一秒，她闪电般地出现在赤染鹤身前，扼住她的脖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你一个魅魔，拿到权柄又有什么用？那些信仰你又不能吃，也没见你肆虐过人间。说到底，你也觉得我太独断专行了对吧？”
面对天照的质问，赤染鹤的眼神开始躲闪，目光从左到右飘忽不定，一句话说不出来。
明日诚起身坐到沙发中央，弯曲手指，用关节敲了敲茶几：
“你们两个，两边坐好。”
他的声音很轻，却透露着一种冷漠感，气场十足。
赤染鹤闪现到右手边坐下，天照顺势坐在刚刚赤染鹤的位置，两人四目相对，却没有擦出火花——赤染鹤太心虚了。
明日诚拿起可乐，倚靠在沙发上，目光看向赤染鹤：
“鹤，说说吧。”
赤染鹤双手交叠放在腿上，一副乖巧的模样：
“法官大人，我和天照是旧相识，她出生时我还抱过她，她是个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的女人，因为早些年受到过父亲离世的创伤，她在高天原制定了很多繁琐又复杂的规矩，要求所有人都听她的，进行高压统治，这非常不合理。”
“而且她侵犯了别人的自由意志，不择手段那种。这是非常不合适的行为。对于权柄一事，虽然不能用来收集食物，但我可以使用，所以我没错。”
她确实认为天照是个独裁者。
明日诚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转头看向另一边的天照。
她甩了甩白色短发，语气里充斥着咬牙切齿的感觉：
“法官，她撒谎。首先，她出生时，我不仅抱过她，还照顾她长大。”
“其次，我才是高天原的君主，如何统治由我来决定，她不该到处发传单扬言反抗。”
“最后，须佐之男完全是家事，她不该插手。她杀了我弟弟这种行为，是赤裸裸的背叛，是在反抗我的统治。”
听起来，两人以前关系很好。
因为须佐之男要去黄泉找母亲一事闹翻了吗？
不。
本质上，赤染鹤是喜欢自由的性格，喜欢惹事，发传单也好，送须佐之男去黄泉也好，都是她的性格使然。
而天照是统治者，需要维护秩序，需要维持君主的尊严。
这才是根本矛盾。
她们两个的性格冲突，不和也很正常。
明日诚喝了一口可乐，不紧不慢地开口：
“鹤，高天原的规矩如何，确实是天照的事，你不喜欢就别回去，也别惹事。”
“我才不要去那种死气沉沉的地方。”
赤染鹤轻哼一声，没有反驳明日诚的话。
他紧接着看向天照，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天照，须佐之男如何，是他自己的事吧？就算你是姐姐，也不该阻拦他。”
明日诚并不觉得赤染鹤做错了。
自由意志很重要，以姐姐的名义规劝弟弟倒是无所谓，如果是控制行为的话，就很过分了。
天照原本从容的姿态开始变得僵硬，身体微微颤抖，平静的面容下，隐隐有青筋在跳动。
她伸手指向赤染鹤，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你偏袒她。”
这句话九重雪绘也说过，不过与那时不同，明日诚是真的认为天照的做法有问题。
把弟弟逼到发悬赏的地步，确实太过分了。
“我的父母希望我留在北海道，我还是来了东京，他们也只是不支持而已。”
明日诚慢条斯理地给她讲道理：“如果他们直接控制我，不择手段地禁止我离开北海道，我会非常怨恨他们。”
天照突然出现在明日诚面前，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脑袋凑近，盯着他的眼睛：
“不，如果和你签订契约的是我，你一定会觉得是她错了。”
“不会，而且我刚刚说过鹤，她不该在高天原闹事。”
“我会让你后悔的。”
天照完全不听，狠狠瞪了一眼赤染鹤，撂下狠话，消失不见。
赤染鹤没说错，这个女人，有种疯感。
明日诚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九重雪绘的诅咒没那么容易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