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傍晚时分见了宫中的人,晏典心情很不错,很快就不用窝在那个破相王府了,要是能够直接攀上施大监,那就发达了。
相王在皇陵被皇陵诸官无视也不敢有任何动作,这让晏典很是瞧不起,堂堂的少年宗王,连几个犄角旮旯的小角色都不敢收拾,跟着这样的主君有什么奔头。姑娘被皇帝抢走,这是大家都知道事情,迟早是要入宫的,若是在这之前自己再攀上宫中的人,那未来在皇帝面前必然能够入眼。
开始晏典还有些忐忑,在皇陵其实没有打探到什么重要的东西,却不想从相王府出来没走多远,就被人带到旁边的小巷子里询问,是宫中的汪内官,汪内官是宫中的小黄门,黄陂黄内监的亲信,此次因为施大监十分重视相王在西郊皇陵的情况,本待亲自出来询问,奈何陛下那里临时有事走不开,于是说定了黄内监明晨在西埔街的茶肆相见。
待汪内官一行走了之后,此刻的晏典有些飘飘然,左右看了看巷子,巷子的另一头通往夜市,也不回头深一脚浅一脚的径直走去。
天色已然黑下来了,灯火通明的夜市里,人来人往的有卖西域杂耍的,有酒肆茶铺,有勾栏瓦舍,有帷幕百戏,还有卖大力丸的,表演胸口碎大石的,有板凳场‘说话’(说书)的……
听着叫好声,晏典挤进一个小圈子里看了一会儿,这是套招弄拳的,花拳绣腿不值一提,轻蔑的一笑,转头挤了出去,一路上闲逛,还买了一小盏糖酪樱桃,放在手掌上,捏着竹片舀着吃,遇到好几拨女子对他指指点点,这玩意儿一般都是请女子吃,男子陪着吃,或者给孩子买着吃,一个大男人在夜市里游荡,难怪女子们对他好奇。
晏典很享受别人的关注,笑嘻嘻的看别人指点自己,好几个女子都是美人坯子,嘴里吃着甜丝丝,心里想着暖洋洋,正所谓饱暖要思欲,一阵火气,走着走着就转了夜市的内街了,正是这勾栏瓦舍销魂迷津之处。
“哎呀,张公子,许久都不来了,是不是把奴家给忘了。”
“嘻嘻,哪能啊,我这不是来了吗?”
晏典眯着眼睛摸了摸怀里,刚才汪内官给自己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是施大监赏的,看着眼前的‘羞月楼’,有些迟疑,这行当都是食银吞金的所在,蜀中的行情这五十两自然是绰绰有余,但在这京中有一号的风月场却是不够看的,一咬牙,朝着旁边的一家小一些的青楼走去,招牌上写着‘霁月阁’,看着这门外的招揽生意的女子无精打采的样子就知道,生意不好。
“哟,好俊俏的公子啊,看个什么劲儿呀,进来呀,咱们这里啊就是门面小点,可是姑娘那也是拿的出手的。”龟奴在门口提着个茶壶,也是百无聊赖,看到晏典在那儿犹豫徘徊,很有眼力劲将茶壶一丢,一把拉住晏典的手:“姑娘们,眼睛呢?公子就在眼前,你们打起精神来呀。”
四个姑娘立马来了精神,晏典就像进了盘丝洞,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被拖了进楼里,打眼望去零零散散也有几桌客人,店里倒是装修的挺雅致,看起来不想是做勾栏生意的,倒像是做正经生意的所在,心中还在好奇,又从阁楼上下来四个艳服女子,乐师也从一侧的小门进来,龟奴带着小斯将果盘酒水摆定。
“奴家含香给公子斟酒。”挨着左侧的女子娇笑着,拎起酒壶给酒杯里倒上了酒。
“你这是什么酒啊,就给我先倒上?”晏典皱着眉,别着了道了,自己也不是小白,蜀中时也是陪着公子常去青楼的销魂客,自然是知道一些伎俩,有些青楼用些劣酒当好酒卖。
“公子真是多心,这可是正经的江南醉啊,您先品品就知道了,咱们这霁月阁打开门做生意,哪里会如此下作啊。”右边的女子抱着晏典的手臂在面前摩擦着,又端起杯子送到晏典嘴边。
晏典一闻,还真是江南醉,不算是最好的女儿红,却也算是好酒,轻轻一仰头,女子将酒喂进了嘴里,一品,不错,心下一定。
“你叫什么名字?”晏典轻轻的附耳问道。
“奴家环香,公子来得正是时候,歌舞马上开始了。”环香也附耳对着晏典说道,两侧外边的女子插不上话,也抢不到酒,只能轻轻一撇嘴又起身去了门外。
“乘着歌舞,奴家给公子喂个皮杯吧。”含香这时娇笑道。
晏典一下子来了精神,以前看过公子享受过,自己还不曾有这享受,于是喜笑颜开的叫好。乐师挑了挑琵琶的音,舞娘摆好了姿势,只听楼上一声鼓响,琵琶就弹奏了起来。
正是歌舞生香乐曲迷人,含香手举着酒壶,仰着头将酒水轻柔的倒入口中,含羞的看着晏典,晏典一把搂住倩腰,双唇一碰,酒水顺着含香的口直度到晏典的嘴里,同时一条翘舌灵活的在口腔之中颤动。
正所谓:一曲靡音来,魂消九天外,细品皮杯香,含醉夜自寐。
晏典迷迷瞪瞪醒来时,感觉自己身上有些凉意,想要动时,才感觉不对劲,自己被捆住了,一个烛台摆在自己面前,定睛一看,自己浑身湿漉漉的被捆绑在一根柱子上。
“干什么?你们是谁?知不知道我是谁?居然敢绑我?”大惊失色,连忙大呼,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对面坐着一个女子,蒙着面,却并不作声,只是看着自己。
“你……你是谁?为什么绑我?”晏典沉着脸问道。
“你是谁?你真的知道吗?”女子轻声问道。
“你……你是……你是晏朵?”虽然蒙着面,但是听声音,晏典一下子就听了出来,跟着大怒:“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绑我。”
“唉,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知道你是谁吗?”晏朵并不否认,大家都很熟悉,没有必要东拉西扯,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扯闲篇。
“哼,你到底要干什么?我是王府的护卫长,你只不过是个孺人,连个正经身份都没有……”晏典气得怒哼一声,质问道。
“我的身份我知道,不过,你还知道你是王府护卫长?”晏朵冷冷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