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吗。”苏易满喃喃地重复了一下她的话。
洛锦念点点头。
苏易满皱起眉，有点奇怪起她说这番话的用意来，首先这话是洛锦念自己说的肯定不是她，南木栖的话躺在医院里不太可能，那就只有......
他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周围，没发现有某个卷毛学妹的身影，难道是他不认识的人吗。
“洛锦念，现在就只有你站在我面前。”苏易满指了指地面。
洛锦念深吸一口气，“我不是说此时此刻啊，我是说宏观上的‘现在’这个时间段！所以说你就是这种地方才会让语文成绩不好的啊！”
“说话就说话扯我语文是什么意思！”苏易满怒道，发泄完一句之后他重新顺着洛锦念刚刚说的话思考起来。
“大概是会拒绝吧。”
“谁来都是？”洛锦念莫名有点紧张地问。
苏易满点点头，“谁来都是。”
洛锦念似乎是松了口气的样子，继续往前走去，苏易满也随之跟上。
“我估计有哪个漂亮女生向你告白的话你估计早就被迷得神魂颠倒然后答应了吧。”
话里话外都是不信任的语气，苏易满无奈道：“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形象啊。”
想了想他又解释道：“恋爱这东西谁都会憧憬的啦，当然我也是。但我憧憬不代表我就会随便地去参与一段。”
就像他偶尔也会对洛锦念产生所谓“心动”的一种感觉一样，他一直在怀疑，这到底是一种天生的对异性外表产生的生理性反应，还是真正发自人类复杂内心的一种美好情感羁绊呢。
当然这种话是不可能当着洛锦念的话说出来的，更何况他自己是更倾向于前者的。
归根结底追根溯源这还是出于苏易满对于亲密关系的不信任，虽然一段时间来见证过他人建立起联系的过程这种心情有所减轻，但他在感情问题上仍然是持悲观态度的。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美好的同时也是脆弱的，即使是共同产生了他这样所谓“孩子”的产物，那种感情的联系也依然有着崩坏的可能。
从小苏易满就比周围的孩子要“成熟”一些，看到他们哭闹的时候，苏易满只会疑惑为什么自己就没有那样的反应。
获得知识的途径变多之后，他又开始疑惑为什么自己没有“妈妈”的存在。
对几岁的孩子苏成建自然不可能解释太多，只是找些模棱两可的理由搪塞过去，比如“世界上也有不少没有妈妈的孩子，你不是唯一一个”这样的说辞。
等他再大一些能够理解事情原委之后苏成建也没有隐瞒告诉了他来龙去脉，当时他只是想着“原来他不是没有妈妈，而是妈妈不要他了”。
其实原因应该是出在苏成建身上的，但苏易满对他又恨不起来，因为再怎么有些粗糙，也是父亲将他抚养长大的。
后来遇到南木栖，见到了比他更加崩坏的家庭，他就又加强了一点对亲密关系的不信任。
苏易满大概就是那种“始乱终弃”“不娶何撩”的人，倒不是在婚姻关系上，只是体现在人际交往方面，他知道什么是是非对错，知道怎么做比较好，他会做对所有人都有利的事情，建立起友好的关系，但要以此继续往他的内心深处试探进去，他的自我保护机制就要启动了。
对洛锦念、南木栖、严旭、谢云轩这些同辈关系匪浅的人，他大概也只是开放了大部分的内心，再深处仍然有着一片禁区或者说是自我保护区域，是别人难以触及的。
所以有人跟他说要告白要建立亲密关系，他是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的，他既没做好那样的准备，也不觉得自己能付出全部的心灵。
“反正像我这种人是很难跟人谈恋爱的啦，难以想象那样的画面，之前我都做好孤独终老的心理准备了。”苏易满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着，他确实是一直疑惑自己究竟是为什么会和南木栖结婚的。
“不要那么说。”手臂忽然被拉住，苏易满微微侧头，看到洛锦念正用一种莫名坚定的眼神望向他。
“你很好，你是值得获得幸福的。”
这话他应该跟南木栖说过类似的，但好像真的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而且说来说去他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做生活应该就足够幸福了。
心上涌过一阵暖流，苏易满轻轻挣脱，抬手又拍了拍她的脑袋，这个动作他们之间好像做的越来越习惯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谢谢。”但总觉得他被洛锦念就这么发了张好人卡是怎么回事。
以往没有人敢对洛锦念做这种动作，她也觉得大概自己被摸了头会很反感，但被苏易满这么对待的时候，她其实每一次都觉得挺高兴的。
大概这个动作代表着安抚和关照，正是以前的洛锦念所缺少和渴望的，也许在她第一次被这样却没有抗拒的时候，她就已经对他有所心动了吧。
有关苏易满内心的想法，她好像从他身上弥漫出来的气氛中隐隐有所体会。
所以现在这样就好了吧，苏易满好像还不能再迈出一步，那她就一直站在离他只有一步的距离处等着。
如果贸然地说了出来，以他的性格大概他们两个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保持现在这样，没有人会赢也没有人会输，因为比赛甚至还没开始，当然洛锦念也没有一定要和谁比赛的意思，但谁又说恋爱不能竞争了？
毫无疑问洛锦念觉得自己在苏易满心里应该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特殊的地位的，那也就是说还是有着一点点可能的。
所以要在这段时间里旁敲侧击细水长流酱酱酿酿，等苏易满什么时候想谈恋爱了，她不就是第一顺位了？
不行，还不能笑，现在还没到完全胜利的时候……
看着身旁的洛锦念走着走着就开始捂着嘴好像在憋笑的样子，苏易满皱起了眉，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啊。
结果那天到最后，他还是不知道洛锦念到底为什么要问出那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