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开始,陈天让自己所辖的六人郡全部进入修整期。
历阳冬季缺粮十分严重,江淮军这些年来从来没有考虑过民生之事。他们在历阳郡中除了抢尽百姓手中最后一点粮食外,可是连来年的粮种都没留下过。
离历阳最近的丹阳也是这两年整军秣马,勉强还算是能够拖到来年开春。反到是被跋锋寒袭击日久的宣城郡存粮丰厚,被陈天下令调粮以解历阳缺粮的燃眉之急。
其实六郡之中最为粮足的还是吴郡,江南稻米本就是他们这边兴起,论存粮他们可以说是冠绝江表。但陈天心中很清楚,让这吴郡四姓献粮,他们至多给你一个面子,象征性的给点。除非陈天出让更多的利益,否则他们不会真正开仓的。
对于此,陈天也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方法。既然你们不愿给,那我就去外面买。整个江南谁家存粮最多最丰,那自然是宋阀了。宋阀虽然地处岭南,并非丰粮之地,但宋阀做了数十年的海盐生意,早就暗中积蓄了无数粮米以备乱世之用。
陈天此行前往岭南宋阀,虽然他那几位侍女一个都不带,但他此去却是打算带回宋阀的嫡女与粮米。嫡女是靠联姻换琮的。至于粮米嘛,那就是杨公宝库那上千万两的金银,等价交易即可。
他这次不带任何一个侍女的原因并非因为怕宋家嫡女见之不乐,而是那几位没一个是汉人,不是日本就是高丽。对于最为纯粹的汉人主义者的宋缺来说,其人一定不愿见到她们。
再者,这小半年来雨音玲下令跋寒锋与飞马牧场的马队由莲足亲自带领,不断来往与南北之间,为的就是将长安城中杨公宝库中的财货分批运回丹阳。以往她们可不敢这么大举进行搬运,现如今玄甲铁骑护送,这事也就好办多了。
而莲足亲自前往所护的最重要的宝物,那就是‘邪帝舍利’。
原本陈天一直不敢直接使用这‘邪帝舍利’来提取其中那储藏了数百年的历代邪帝的精元,但他现在已经有了最为适合的实验品了。
‘影子刺客’杨虚彦的同门师兄弟就是‘多情公子’侯希白。这个消息陈天还是以让杨虚彦替他暗杀了会稽郡郡守祝炎武以及新安郡郡守郭达平两人为代价,这才给了他心心念念想杀之人的名字。
邪王石之轩的两大弟子中天生只能活一个,石之轩也只允许他们活一个,故而不是你杀了我,就是我杀了你。杨虚彦潜行暗入两郡之地,杀两个武功平平的世家郡守那的确是手到擒来。
在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后,便立刻动身北上,将处于师妃暄失踪而失魂落魄的侯希白打成重伤,生擒回了丹阳。
陈天要留着这位多情公子的命,就是为了将他作为使用‘邪帝舍利’的实验品。他找上侯希白,就是因为其人是邪王的徒弟,他的一身内功可以说是是为纯粹的魔门属性,比任何人都要来的合适。
陈天其实已经隐隐感觉到自己无意之中学会的‘天魔策’就是开启‘邪帝舍利’的功法,但‘邪帝舍利’吸人精元的特性也是凶名在外,以陈天的性格他是绝不想自己先冒这个险。
密室之中,侯希白如同一个提线傀儡一样去触碰那如同橙晶圆球一般的‘邪帝舍利’。陈天亲眼所见此时的侯希白在一盏茶的功夫里,从丰玉神秀的佳公子变成了骨瘦如柴的枯木老人。
陈天自然也不是为了看一次‘邪帝舍利’是怎么吸收精元的场面,他以自己‘触觉觉醒’后的触觉感知,在‘邪帝舍利’吸取的过程中,他轻轻的接触了‘邪帝舍利’,让他明白了‘邪帝舍利’在这个状态下的独有的律动。
和氏壁与自己的神牙,都让陈天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天材地宝必有灵性。它们必不算是‘生物’但并不能说,不是‘活物’。只要掌握了他们的‘律动’,那么自己就可以感知到它们的意识与特有的交流方式。
现在陈天通过侯希白的‘牺牲’,算是弄明白了‘邪帝舍利’是怎么吸人精元的。那他如果将这个过程反过来做,再加上自己体内那三道特有的经脉运行的‘天魔策’,那是否这就是吸取‘邪帝舍利’中精元的方法了。
思来想去许久,陈天也觉得这个方法是可行的。但谨慎的他,还是将已经行将朽木的侯希白输入了自己的‘阳之真气’。等其人恢复一点元气之后,陈天就将这个方法用在他的身上。
果然,按着反过来的律动来做,‘邪帝舍利’中的精元开始向侯希白的经脉之中输送而去。但因为这位已经如同老人般的多情公子并不会‘天魔策’,故而没多久这些精元就将他的经脉弄的一团糟,同时也彻底断了他的生机。
不过侯希白死不死,陈天一点都不关心,因为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结果了。这‘邪帝舍利’可是存有至少三百年的历代邪帝精元,一年的精元可以化作两年的真气,这就意味着这个橙晶圆球中存有六百年的真气可以为自己所用。
自己现在与怜她们都经过了和氏壁的经脉改造,各自都扩张了十倍不止。因此陈天不在犹豫,当场就吸取了其中一百年的精元。
如此巨量的精元在陈天经脉之中都被‘天魔策’那三条特别的经脉运行所归导在一起,陈天再以从‘飞鹰’曲傲那里学来的‘凝真九变’,不断将这百年精元所化的两百年真气重新与自己长生诀真气凝聚融合在一起。
只不过这个过程相当的漫长,这也是陈天为何要闭关三个月之久的真正原因。他不单在这闭关期内悟出了最后的‘土之真气’,更是消化了两百年的真气,将自己体内的真气一举推至二百八十年的高峰。
做完这一切的陈天,将自己的‘天魔策’全部传功给怜玲姐妹与莲足,让她们好好去体会和修炼如何吸取‘邪帝舍利’的精元之法。等自己从岭南山城回来之时,便助她们吸取‘邪帝舍利’,届时他相信以她们三人的实力,可谓是纵横江湖难遇敌手了。
至于现在的自己嘛,陈天毫不客气的说,就是天下三宗师齐至,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了。这二百八十年的真气给他带来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举手之间引动天象已经感觉自己都进入了另一个层次了。
这次去岭南观刀,他算是去真正的‘观’刀了。以前的他还要担心自己是否有命能接得宋缺的天刀。现在的他,只觉得自己去看看宋缺的刀,够不够精彩,够不够让自己‘学习’。
作为宋阀的大本营岭南宋家山城位于海水河流交汇之处,三面临水,雄山应峙,石城由山腰而起,依山势磊砢而筑,顺山螪蜒耸立。
主建筑群雄踞山巅开拓出来的大片平地上,形势险峻,有着一夫当关,虎踞山河的气概。
而在这宋家主城之中,最高之处,有三层结构的高楼,上书‘问天堂’三字。在这‘问天堂’的顶层更有一室名为‘磨刀’。
这‘磨刀室’之内,放满无数宝刀利器,洋洋大观,锐气逼人。一块三人高的黑金巨石之下,一人背门而立,体形如同标枪般挺直,屹然雄伟如山,两手负后,眼神之中自有一股不可一世,睥睨天下的气势。
满屋的宝刀的锐气加起来也不及此人,因为他本身就是一把刀,一把绝世的天刀。
“大兄,陈王不日将至山城。关于致致的婚事,大兄是否已经决定了。”能在宋缺的面前问出这样的话,整个宋阀之中也只有其胞弟,宋阀的智囊‘地剑’宋智了。
“智弟认为师道如何?”宋缺看似答非所问,但宋智明白自己兄长是有何用意。
“中人之资,守成或可,再进不能。”宋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宋师道无论是放在其他世家那一定能称的上是一个优秀的继承人。但在他们宋阀,他是无论如何也达不到宋缺的要求的。
“你觉得那陈天,又如何?”
宋缺转身走近,英雄绝伦的脸上神情威严肃穆,锐利的目光直着宋智,使他觉得自己的回答,一定要慎之又慎。
“难以揣测,已非凡人,横空出世,不可一世。比之大兄当年,尚胜一筹。”
宋智斟酌再三,还是给出了这样的评价。他对于陈天的崛起已经研究了整整一个月,从陈天离开长安后的每一步,他都仔细揣摩。他们宋阀的情报自然是非同小可,他手中已经掌握了陈天绝大部分的真实情况。
宋智不得不承认,同样是十八岁,比起当年有着宋阀全力作为后盾的宋缺,陈天要做的更好。更为关键的是,这个年纪的陈天在武道上已经可称的上是最接近大宗师的高手了。
“你下去准备吧,我于此等他。他到之日,让他直上山巅即可。”
宋缺说完后便继续去抚摸那块巨大的黑金奇石。这尊巨石就是他的磨刀之石,此石比之玄铁黑金都要坚硬,也只有这样的奇石才能抵挡的住宋缺不断提升的锋锐刀意。
就在这尊巨石之上已经被宋缺刻下‘陈天’二字,这诺大江湖乃至整个天下之中,能被宋缺刻于此处的名字少之又少。尤其是近十年来除了陈天外,无一人有此殊荣。
宋缺其人对于刀道以及武道的追求已经盖过了世家门阀的利益追求,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除了心中的汉家天下的志向外,也只有以刀道突破那‘破碎虚空’达到另一个世界的追求了。
而他放眼天下,能够同时让他满足这两个追求的人,他心中已经有了人选。但是否真正能让他满意,他还需要对方先问过自己的刀。
现在的他,无论是刀意还是战意都已经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自从数月前与宁道奇那一战后,他便知道自己已经比心中被慈航静斋捆绑住的宁道奇更强了。
宁道奇的‘散手八扑’的确已近大道,可他的心还是有束缚。而自己已经不将宋阀得失放在心中,即便是自己的儿子,自己不满意的话,也不会将家族的一切交在对方手中。
只有如此的心境,才能与自己所追求的‘除刀之外,再无他物’的境界,更近一步。
他自己知道,他这一生,就要做一把最为极致的刀,一把能‘问天’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