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城北门,陈天与怜各带着一张执法团的鬼面具混在杂牌军之中,只要有人退后,他们也只是挥刀随手砍死几个人,装装样子。
“主人,这北门果然不行,连这两千多人的杂兵都打的如此费力。等杜伏威的人一上,怕是就要顶不住了。”
怜也算是经历过城防战,她当初在虚拟空间之中的修行就有过这样的战斗,她只在城下就看出虚实,因为这北门守军除了开始的两波沸水与滚油之外,就只有用高手的性命来延缓江淮军的攻势。
够实力的高手又不是杂草,要多少有多少。怜认为对方已经到了没有办法的时候才这么干的。
“杜伏威没有出手,那就不是最好的时机,我们再等等,先向前再靠近一点吧。”陈天与怜前后掩护继续向城头之下前行。
“幸得蔡公助我,我家已无后备之兵,没想到今日这北门的江淮军攻势如此之猛,差点就要被他们攻破了。”刘氏家主刘淄乃是一个四十余岁的富家翁打扮,是三家之中最懂经商的人。
他这一脉是早年东晋时刘隗作为丹阳尹的时候留下了这一支,虽然不如其宗家彭城刘氏来的高贵,但百年动荡之间却靠四处投机而壮大了起来。
“谢就不必了,此城若破你我两家谁也承受不起,纪翁让我留于此处助你守城。恐怕这里才是杜伏威的主攻之门。我族有战之士只有这六百余人了,其余的都是城中里闾青壮。可惜那些原本的郡兵被尉迟家调走太多,不然此城也不至于要用我等血肉来为之作这樊篱。”
蔡氏家主蔡庸话中暗指刘氏长子作为本郡的郡兵曹两个月前宇文化及死后,硬是要带着大半郡卒跟着尉迟胜去杨州支持宇文阀行‘大事’。不然的话,哪用的着让他们这些郡望世族用族中人命去填这个血肉大坑啊。
“蔡兄可有想过,此役过后无论胜败,丹阳纪氏之名都已经是日落西山了。只要我们守住此城献于宇文阀主,你我复起之机未必没有啊。”刘淄小声在蔡庸耳边说道。
“刘季伯,你在说些什么。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在算计这些。你儿子可有从杨州带来一兵一卒回来。他带走的都可是我丹阳精兵,可现在家乡遭遇如此兵祸之厄,他自己不回来也就罢了,还不。。。”
蔡庸话还没说完,就被刘淄猛力推到了一边,只因一块巨石正正砸在了他们刚才站的地方。
“他们还有投石机?这里真的是主攻之处啊,快,快去请纪氏前来支援。”刘淄先前已经组织了族中敢死之士,以各自的武功下城去毁了对方五架投石机,那十名族中供养的高手也全部死于了乱军之中。现如今江淮军又推出了五架投石机,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蔡氏子弟,决命之时到了,随我冲下城去,一定要毁去那些投石机。”蔡庸的次子蔡湘刚准备带着人冲杀之时,却被蔡庸拉住。
“父亲这是为何,儿子能为家族而死,儿子不悔。”蔡湘双眼血红的对着自己的父亲吼道。
“湘儿你看,江淮军石料不足了,他们这般投石,至多两轮,只要这城墙不倒,我们躲躲也就过了。”
鏖战一月有余,江淮军的军械储备也是早已见底,这些投石机也是近日来伐木所造,可这丹阳本就是靠水之城,山石本就不多,几日之内所取之物也难以维持多久。这也是杜伏威决定如果今日攻不下就退兵的原因之一。
又一轮巨石砸中城头之后,城上的士卒躲无可躲的都被砸成了肉泥,其余的也早就不能行成队列,这段时间内原本的杂牌军也全部退出了战场,换上杜伏威的全甲精锐搭梯而上。
“差不多了怜,我已经看到杜伏威了,我们准备抢个梯子上去。”陈天看着全甲先登之士已经完全攻了上城头,那城头之间的战斗丹阳守军已经明显要顶不住了。只要此时杜伏威一上,基本上江淮军也就大事已定了。
“父亲先走,这里由儿子顶着。”蔡湘已经身中数刀,仍在手持手中大戟大军挥舞的阻挡着敌军。
“老父功力犹胜于你,怎会先走。”蔡家祖上自蔡谟起就是以武立家,蔡氏家主自然也是丹阳城中有数的高手。
“蔡兄顶住啊,我先去城中寻些援军来,此处就先交给你了。”
可是刘淄这位从商多年的胖子早就不负曾经家族之勇,躲在众人之后,只想着先保住自己性命才是。
“好你个没种的刘胖子,城中哪还有什么援军,能打的不都在这里了吗?”蔡庸见这胖子如此作态,还真不如先前那些拼死下城的刘氏高手们。
“蔡公勿忧,只要我纪氏还在,城中自有援军。”突然一声清朗的声音,不同与在场的蔡李两名家主的疲态之音,这是带着一股朝气与傲然的声音。
“你是,纪耀?”刘淄正准备下城,因此与所来人离的最近,他盯睛一看,居然是应该已经被纪况安排离城的纪氏嫡长孙,纪耀。
“你爷爷不是送你走了吗?你们纪家就只有你这一个嫡孙了,真要陪我这老头子死在这里,那我可不会去向纪公赔罪啊。”蔡庸见到纪耀带着其纪氏百来名亲卫上城也是明白对方的心意,真不愧是我丹阳的男儿,纪氏的嫡长孙啊。
“纪氏子孙哪有做逃兵的,谢两位族兄陪我一起上城,纪耀今日便与大家伙一起死在这里了吧。”纪耀看着他身后一直护着他的两名亲卫,他们正是纪宣的两个儿子。
“哈哈哈哈哈,老夫今日还能亲手灭了这纪氏的种,老夫可真是高兴啊。”
正当纪耀带来的生力军刚刚有些提升士气之时,一声可怖的笑声传遍了整个城头。来者正是如同魔王杀神一般的江淮军主帅,杜伏威。
杜伏威头戴高冠,身量极高,眼似鹰隼,面如刀削,其人自城下一路以轻功踏人而上,衣角之处都没有一点尘土,可见其护体罡气之严密厚实。
杜伏威双手缩在一对宽大长袖之中,一步一步的走在满是死尸的城头之间,看似闲庭信步,实则双臂之上各环绕着如同羽毛一般大小不一的九片软刀。
募地,一颗人头就从着杜伏威的袖子之中滚落出来,当蔡庸看清楚这颗死不眠目的人头之后,挥刀暴喝而起,大喊道:“狗贼,还我儿子命来!”
原来就在杜伏威登墙之时,正指挥钢叉队进行阻击的蔡湘的脑袋连同自己手中的大戟一起被杜伏威给砍断了。杜伏威的这次出手,都快到让包括蔡湘本人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任何么应。
“纪老头全盛之时或许还能挡我一挡,现在就凭你们几个?可笑!”杜伏威完全无视暴怒而来的蔡庸,双臂长袖一翻,露出了其中的如同薄片一样的软刀刀刃。这些轻薄柔软的刀刃看似没有什么杀伤力,但在杜伏威的真气灌注之下,一片片都如同锯齿一般的铮铮作响。
杜伏威双臂交叠,以纵横交错的方式,连续劈出十字形的砍击,十字刀劲一层连着一层的激射而出,把城头的地面上的砖石切割成方格状的爆裂而出,席卷在场众人。这正是他成名数十载的‘乾坤六道’中的第一式‘裂土封疆’。
“退,速退!”刘淄老而油滑,一见杜伏威出现之时就已经准备逃命。他能在这个时候还对着正准备与杜伏威搏命的蔡庸喊一声‘速退’,已经算是尽了他们数十年世交之谊了。
蔡庸右臂与手中之刀此时已经皆被‘裂土封疆’的纵横刀气给斩成数段,好在杜伏威并没将他放在眼里,出招之时是将在场众人都囊括进去。蔡庸右臂被斩之后,也被远远击飞,撞在城头的牌楼之上,晕死了过去。
可是现在的这些纪氏亲卫们就没有这么好运了,‘裂土封疆’此招大开大合,范围可以随着纵横的刀气不断扩张,所到之处,人物皆被切割。
“你不退?”杜伏威看着双手紧紧握刀,双腿却不停颤抖的纪耀,好奇的问道。
“纪。。。纪氏长房嫡孙纪耀,死。。。死战不退!”纪耀从哆哆嗦嗦到坚定大吼,让他这少年郎的身体一下子散发出一股如同他爷爷一般的气势。
“原本你是他的孙子啊,纪况老儿有你这样的孙子,他也算是可以含笑九泉了。可惜了,斩草就一定要除根,小子到下面去陪你爷爷吧。”杜伏威感慨一句后便毫不迟疑的双臂一挥,臂上的‘袖中刀’划出一道巨大的刀芒后斩向了纪耀。
“杜老贼,我纪家之人还没死绝,怎可让你伤得了我纪家的少家主。”随着一声暴喝,一道血色赤红犹如实质般的拳头挡下了杜伏威的必杀一刀。
“是你?纪氏的小辈。”
“七叔!”
来者正是从西门赶来驰援的纪宣,他周身血气翻涌,血煞之气犹如一颗颗骷髅一般在他四周游荡,可谓是如同地狱之中的恶鬼附体,惊的那些涌上来的江淮军个个脊背冒汗。
“你修炼的是个什么鬼东西,还挺有意思的。正好,我也有一招与你有异曲同工之妙,你不如试试。”
杜伏威是什么身份,这辈子见过的邪功也是不少。虽然他走的霸道凶残的路子,但他的内功却是走的乾坤阴阳的正道。‘乾坤六道’有大开大合的‘阳’,自然也有鬼魅邪异的‘阴’。
‘乾坤六道’第二式‘借尸还魂’。
杜伏威左臂作为前锋,其袖中之刀刃卷作强大光晕形成一个绿色鬼脸扑向纪宣,纪宣的视线被这绿芒刀光晕的模糊,鬼脸又有恐吓他的精神之意。
但是纪宣早已经看别生死,什么妖鬼都不放在心上,冲着这鬼脸一刀挺拳而上,带着他周身的血煞之气挥出至破气一拳的‘血破山河’。
可是杜伏威这招‘借尸还魂’的左臂一刀其实就是一个幌子,真正的要出招的是他右臂的奇袭一刀。而且他这招‘借尸还魂’还可以连续出招,左右不断交替使出,双刀每交替一次,刀劲却是更为强大一分。
四次交换之后,纪宣的‘血破山河’破不了他层层交击的攻击,终于还是在招式用老之时,腹部中了深深一刀。
“小辈,虽然你功力突飞猛进,但真以为可以与老夫交手。前几次老夫不过是防着纪况没有对你使出真功夫罢了。”杜伏威见对方中刀之后也没有继续追击,双手再次环抱在胸前后,出言讥笑。
“老贼,别强撑了。你每次双臂环抱其实都在暗中疗伤。你的乾坤精气只有在气定神圆之时才可以最快的回气吧。我的血煞拳气在你体内不可能一点作用都没有。你现在是不是也觉得经脉之中黏连气乱啊。”
纪宣中刀之后并没有气馁,反而是为自己伤到对手经脉而得意。此战他就没有想过要活着回去,每一拳他都是抱着以伤换伤的心思来的。
“你们丹阳纪氏还真都是个个不怕死,小辈,报出你的名字。老夫今日与你全力一战。”
“老贼,我纪宣今日要代,我纪氏全族战死的四十七名亲族,以及老族长向你讨回这笔血仇。耀儿,你就好好看看,我纪氏一族的男儿应该怎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