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咱们现在是不是可以重新谈一谈生意了?”
“谈,谈,都好谈,都好谈的。”被陈天扣住脖子的郑克塽现在浑身冷汗直流,他从先前的天下我有的意气风发,到现在生死操于他人之手,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直接如同云端跌落泥土。他那原本胆小又怯懦的本质又一次的毫无遮掩的暴露出来。
“既然二公子方才如此盛情的招待我,那咱们的价钱可就不能和原先的一样了。我也不多要你,就两百万改成三百万吧,三年之内结清,一年一百万两,想必二公子还是可以承受的吧。”
“可以。。。可以。。。你别杀我。。。我都答应你。。。”郑克塽这种人胆子一破就是老婆都能卖的家伙,陈天太清楚他的为人了。
“既然二公子这么爽快,我也就请一个人做我们之间的见证吧。也好为将来二公子履约做个保障。莲足,请郑小公子出来吧。”陈天话音一落,莲足便纵身跃上佛像之前,她双掌一分,那座看着这满地杀戮却又‘无能为力’的佛像便被莲足打成左右两片。
原本这座小庙本来就没有什么银两修建,造这座佛像时也是为了省钱,便将内部做成空的。莲足昨天晚上便来此将这佛像自后面打穿一个洞,将一个昏迷的孩子放了进去。等到现在日照悬空,里面的孩子也早就醒了,他被莲足点了哑穴,只有听而不能说。
但是他听到的,每一句都是让他心肠寸断,心胆俱裂的话。他听到了自己的亲叔叔雇人暗害了自己的父亲,他听到了自己的亲叔叔还准备弑杀自己的爷爷。他听到的每一句话都是要被这世间之人所唾弃的大逆不道之言,卑鄙下作之语。
而他,便就是延平王府嫡长孙,延平王世子之子,郑永昌。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陈天,你设计我!?”郑克塽一看到这个孩子就知道大事不好,陈天居然将这个孩子藏在了这里。那他刚才那些话,岂不都是不打自招了,要是这孩子活着向郑经,向全台官员士绅指证自己,那自己不是成了众人唾弃的弑杀自己兄长,图谋加害自己父亲的畜生。
“二公子,你看啊,在下有了这位郑小公子在手,是不是就不怕二公子将来赖账了对吗?做生意嘛,还是多加一道保险比较好。
二公子心中是个怎样心思,在下又岂会不知?就是有二公子的签字画押,也依旧不能让二公子有丝毫履约的心思。但是有了这道保险在手,在下还是可以放心很多了。二公子,你觉得在下说的对吗?”陈天这话意思很明显了,就是只要他可以一直把郑家长孙抓在手中,那么如果他郑克塽敢不把他答应的东西给老老实实交出来,那陈天就通过这位郑家长孙之口,来将今天的事都抖落出去。那到时候就是郑克塽再有势力,也会落到一个声败名裂的下场。
他们这些郑家后嗣,并不是靠着自己的真本事让全台官民敬服的。他们全部靠着一样东西,那就是国姓爷郑成功在全台官民心中的无上威望。
如果他郑克塽杀兄谋父的事真的抖落出去,那他就等于自断命根,是要比被人釜底抽薪还要惨。可正因为举报之人是郑氏嫡长孙,所以才会得到全台有意反郑克塽之人的支持。
郑克塽他自己清楚,以他的能力不可能让延平王府的众人诚心敬服,总会有人想要谋夺他的高位。到时候这郑氏嫡长孙就是一面最好用的大旗,反他郑克塽的大旗。
郑克塽他虽然并不是怎么高明,但他此时也知道自己今日已经被这个叫陈天的家伙给狠狠的摆了一道。但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受制于人。他是要做高高在上的郑台之主,人上之人,他又怎么能甘心自己的秘密成为别人用来威胁他的手段呢。
“陈天,你也别太得意。如果这些事被这小子给抖落出去,你也是脱不了干系。你别忘了,你也是杀他父亲的仇人。天地会和我们延平王府的人知道是你杀了我大哥,那他们一样也不会放过你。”郑克塽好像想到了一个关键所在,气势汹汹的反过来威胁陈天。
“郑二公子,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早就说过了,天地会的人对你们郑家是没有一点好感的。他们早就想反了你们郑家的。他们知道是我替他们杀了郑家的人更应该感谢我呢。更何况,以后就没有天地会了,我会重新将他们改组,变成完全属于我的江湖势力。
再说你们郑台的延平王府的人,他们能拿我怎么样?我可是在京城的朝堂之上的人物,你与我之间,他们应该更想着要先干掉你才对,你都自身难保了,还需要来关心我会不会被郑台的人报复吗?二公子,你不会其实是个傻子吧,不然怎么能说出这么愚蠢的话呢?”陈天说完之后,更是肆意大笑起来,就好似在嘲讽郑克塽在他面前就像一个孩子般的可欺。
“你。。。你。。。你好毒的心计。。。我怎么会上了你的当!!!”郑克塽听完后想了想发现对方说的完全是对的。到时候他与对方之间,一个是全盘皆输,一个是隔岸观火。谁损失的多,谁更害怕,更不敢将这件事的丝毫消息抖落出去。
“二公子,在下是真的想要那些东西的。一个海岛,一百条海船,三百万两财货,这些东西可是一个江湖人十辈子都赚到的财宝。在下是真心想要,所以才在这里与二公子继续商谈。
不然的话,二公子的人头今日就可以摆在这里祭奠你刚刚死去没多久的大哥了。二公子现在应该知道应该如何选择了吧。我这个人呢,其实最喜欢让别人做选择了,还是因为我有一颗仁慈的心啊。”陈天这话,点出了最重要的一条。你郑克塽现在的命都被我攒在手里,你要是不答应,现在就要死。当然你要是敢阳奉阴违,事后反悔,那就是要换成身败名裂的死法。
“选择吧,二公子,答应还是不答应?”陈天最后的这一句选择性问语,彻底击溃了郑克塽的内心,郑克塽在这一刻是再也不想与这个男人为敌。他自己的每一步觉得稳操胜局的手段,都在对方面前变得幼稚可笑,自己已经被对方逼的彻底没有了退路。他现在只能想着以后怎么把对方要的这些东西,给按期凑出来,千万不能让今天的事被郑台的人知晓。
他现在是真的后悔为什么今天自己开始要把所有不该说的话,都说了出来。本来还想着等冯老头带人杀了这个陈天后,再将这些手下全部秘密毒死,彻底将他杀兄的事给掩盖在泥土之中。现在可好,别人没有逼自己,是自己乖乖的把自己的罪过都说了出来,还被最不应该听到的人给原原本本的听了去。咎由自取啊,悔不当初啊,可恨啊,真是可恨啊。
陈天此时已经顾不得郑克塽在那里咬牙切齿还要陪着笑脸的送自己离开这座满地尸体的寺庙,他带着莲足与那又被打晕的郑小公子,坐上了他自己事先准备的快船向着中原进发。
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内,康亲王点齐12万军马北上征讨罗刹国。听说军队已经打到了雅克萨城下,不过作为对手的索菲亚,经集结了整个雅克萨周边城邦的部队。她对上了这清朝12成远征军,依旧在雅克萨城头稳如磐石。她本人更是被誉王抗击外来掠夺者的民族英雄,长胜女王。
等陈天一路自南向北的舟船车马的行程之中,看到不是我大清一派繁荣,百姓安居乐业的景象。他看到的都是黄河上下的一众灾民,丧地失田,家业俱毁,流离失所,浮尸遍野。
或许是正应了大清龙脉已断的天兆,两淮之水刚刚平复,黄河之水又泛滥更凶。此次黄河水患比起以往波及更广,破坏更大。其中最主要的一点就是朝廷并没有发动各地官府来治水平患。
康熙皇帝听信多位大喇嘛与得道的风水大家之言,关于那句‘大清水德,以水治水’的论断成了大清之水龙龙脉已被金土之毒合力所创。水龙现在为了自保,便要汲取天下有德之水而自救。从时间上来算,先是两淮,再是黄河,再是杨子江,到最后是他们龙兴之地的黑龙江。如此以来,这条玄黑水龙才可以恢复新生,才可以继续庇佑大清万年不坠。
或许曾经的康熙皇帝是不会相这等祸国之言,但是现在的康熙皇帝一心只想弥补自己的过错,他要挽救自家大清的龙脉。这样他才能坐稳自己的这天下江山,他才能有面目去见太庙中的各位列祖列宗。
当然,他是不会知道,这些喇嘛与仙师,都是陈天用无数银两给请出来让他们说这些话的。那些各种应证这些话的‘谶纬’也都是陈天手下配合这些喇嘛仙师们提前半年就准备好的。
这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让这荼毒天下的水患,逼反广大已经臣服于清廷的汉民。但是如此一来,黄河两岸,一片泽国,用生灵涂炭这四个字来形象,那都只是语言文字的无力罢了。
可是在造成这一切的陈天眼里,这一切只是他想要的结果而已。现在的他,越来越把把这些‘活生生’的人当‘NPC’来看了。
原本的他在灌篮高手世界的时候,只在湘北高中附近生活,那里的每一个人他都觉得他们是活生生的人,而不只是一个符号或者说是NPC。
但是到了现在他的足迹范围已经遍布大江南北之后,他对于死亡的人数是没有一点触动的。这些人命在他心中又变成了一串串数字,如此而已。
这不只是陈天的心越来越狠,越来越黑。更是他根本就不了解这些被灾难带走生命的人。如果是湘北高中的某个同学不幸丧命,他可能还会有种悲伤的情绪,但是现在这全天下每天死这么多灾民,他就是告诉自己,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自己只是一个过客,他不属于这里,也就没有必要为这些的人负责了。
只是现在的陈天不知道,他的心如果再这样沉沦下去,那就是真的会脱变成一个‘怪物’。一个不会失败,不会怜悯的怪物。真如曾经的比古清十郎所担心的一样,陈天有着最好的天赋,但他却有着让他觉得不舒服的东西,那就是陈天心中那对‘人’的冷漠,缺乏了那种对世人的怜悯之心。
陈天这把已经不受控制的‘狂刀’还是需要一柄可以让他恢复本性的‘刀鞘’的。只不知这把‘刀鞘’何时才会出现在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