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兄...你是说,那薛凯,给城中的大族写信,想要征集一些私兵?”
公孙峻听完了张世平的话,满脸的难以置信。
“不是...他召集大族私兵干什么?”
“还真把自己当项羽了?打算在城中办个鸿门宴?”
“问题是,他办个鸿门宴,还得借兵?大张旗鼓地给几个大族都写信了,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
张世平重重点头,示意公孙峻说得都是对的。
见得张世平点头。
公孙峻脸上的难以置信更加浓郁了。
“不是...”
“张兄啊,你在北新城时间久...”
“你告诉我,这小子是不是傻啊!”
公孙峻是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这薛凯要这么做...
按理说,自己和他有点儿仇恨,他领人在城外报复自己一下也正常,毕竟自己占了这薛凯的位置。
虽然给这薛凯平调了,但毕竟是稍稍有些贬职。
也正因此,公孙峻回北新城后,都没打算找过这薛凯埋伏自己的事情。
谁知道。
这小子,自己明明都放过他一马了,袭击朝廷命官的事情,都没给你算账呢!
这还不行!
非得带人,大张旗鼓地再搞个鸿门宴,刺杀一下自己?!
他到底是为了啥啊!
公孙峻真的想不明白。
不过...虽然想不通这薛凯的动机,但是有一点儿,他还是能够想得通的。
‘我说这小子,为什么跑去收买南城门看守城门的县卒,原来是给自己找后路啊!’
‘准备搞完鸿门宴就跑?’
‘我倒是要看看,你到时候能不能跑出去!’
公孙峻在心中嗤笑一声。
而后,公孙峻思索着,对着张世平行了一礼。
“不知张兄可有什么教我的?”
“示好张家!”张世平不假思索地开口。
“这北新城的张家,或多或少和我这一脉,沾亲带故,这也是我这段时间,暂住他们家中的缘由。”
“有我这层关系在!”
“完全可以将张家化敌为友,甚至,可以借着这个机会!”
“将那些不服你的大族们,连带着那薛凯,全部一网打尽!收缴他们的财货!编其私兵,入你营中!”
“更别说...我在这里为你收拢马匹的时候,那城南的豪强,足足占据了三分之一土地的高家,以为其中有什么大利润,也跟着我一同囤积。”
“硬生生地把马价都得抬高了不少!让我平白多花了不少财货!”
“如果可以的话,阿峻可以试着将这高家,逼在薛凯那边,顺势一网打尽了!他手中的马匹,足够你手下的县卒,人人配马了!”
“剩下的,阿峻不好变卖的,全部交由我便是,我接手了那甄家在这北新城的一些份额,又把商队扩大了许多!”
“足够消化得掉阿峻的斩获!”
听到这里,公孙峻不由得怦然心动。
但他还是低声问了一句。
“这高家在民间的风评如何?”
张世平只是嗤笑一声。
“风评?这高家哪里有风评?”
“你以为,他手中足足占据北新城三分之一的土地,都是白捡的?”
“全都是仗着那薛凯在任时,强抢豪夺的!兼并而来的!”
“其中多少乡民血汗泪?城外不少面黄肌瘦的乡民,都是失去了土地,只能乞讨过活!”
“这些大族,有一个算一个,包括我那张家的亲戚们,真要是算起来了,没一个好东西的!”
听到这里。
公孙峻也是彻底动了心思,他冲着张世平行了一礼,低声开口。
“还请张兄,替我与那张家人搭线。”
“我倒是想瞅瞅,那薛凯,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张世平眉头一挑,笑着开口。
“阿峻想好怎么处理那薛凯了?”
公孙峻冷声道。
“我要请君入瓮!”
......
随着张世平转身离去,联络那张家家主。
等待之余的公孙峻,望着那堆积成山的案牍,头疼了片刻,却是偷偷摸摸地丢下了田豫、简雍处理公务。
自己小心翼翼地带上了几个范阳游侠,一同外出,朝着张家走去,去取一下那百匹战马,顺带着瞧瞧这北新城的风土人情。
顺着街道行去。
越看,公孙峻的眉头越发的紧皱。
相较于范阳城动不动就能在街头看到的稚童竹马相斗,北新城虽然也有,但是却少得多!
原因也很简单:稚童面上多有饥色,都没力气跑动,有气无力地蹲在墙角,看到公孙峻领人过来,满眼奢望。
连饭都吃不饱,哪里可以拿着竹马,互相缠斗呢?
看到这一幕。
公孙峻的眉头,越发的紧皱了。
“这北新城...不是处于交通要道,按理说应该更繁荣些的吗?”
“怎么...看起来甚至不如范阳城呢!”
“土地兼并,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他一边自语,一边随手掏出自己怀中装着的些许零嘴,递给了街旁的这群孩童,惹得孩童连忙去拿。
他身后跟着的一群游侠,看到这一幕,也尽是面面相觑,连忙学着公孙峻的模样,一同散发身上带着的吃食。
“阿通?你们怎么这般无礼!”
“我平日里,都是怎么教导你们的?遇到帮助自己的人,应该怎么做?!”
正当公孙峻被一群流着清涕的稚童们围着,等着讨要手中零嘴的时候。
忽然,一道轻喝声忽然响起。
惹得公孙峻,还有一群游侠们,微微一愣,抬头看去。
只见得,一个身着打了好几个补丁的长袍,面容朴素,眉目之间,微微带了些愠意的年轻文士,正大步朝着这处走来。
似乎是听到了这年轻文士的喝骂声。
原本围着公孙峻的一众稚童们,身形微微一颤,连忙站直了身体,纵然公孙峻再给他们零嘴的吃食,也没人去接。
甚至还学着大人的模样,齐齐地冲着公孙峻作揖行礼,口中道谢。
看到这一幕。
公孙峻连忙搀扶起这一群稚童,眼中浮出一抹疑惑。
‘这年轻文士到底是谁?’
‘竟然连最难管的小孩儿都管得这般有礼貌?’
年轻文士手中持着一卷竹简,骨节分明的手指上,还沾染着些许墨色,他大步行来,越走越近。
走在了公孙峻的面前,他满脸恭色,拉着这一众稚童们,再度冲着公孙峻行了一礼。
“小人程绪,代这群孩童们,谢过公孙县尉。”
听到这年轻文士,竟然还认出了自己。
公孙峻面上的惊愕,愈发的浓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