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好像在悠久的太古之时,他们就曾经见过面,那时,他们都还不是现在的样子,那时,他们端坐在王座之上,威严的好似神明。
路明非时常会有类似的即视感,仿佛在遭遇某人某事之时,他便会像凤凰院那样跨过命运石之门,看到了β或者γ世界线上的东西,又或者是朦胧的前世逐渐苏醒,在纠正他此世错误的记忆。
“嗨嗨嗨,同学,看美女入迷了吗?”
女孩一开口,把路明非心中所有宏大的念头抹杀,她灿烂的笑着,肌肤透明白皙,身上散发着雪一般的味道。
“不好意思,被同学的美给迷住了,同学,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路明非,你以为你是贾宝玉吗?还什么,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徐岩岩讨厌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路明非耳畔,他顺着声音看去,果然看到了赵孟华那个小团伙,他们昂首挺胸,仿佛从艾利斯顿商学院里走出的某某四少。
徐淼淼的声音紧随其后,他们两个不愧是双胞胎,徐淼淼总能找到角度跟上徐岩岩的话。
“你不知道她是谁吗?还敢在这跟她搭讪?啧啧啧,还是这种老的不能再老的手段,你哪怕捡一块砖头问女孩是不是她掉的呢,这都比你这开篇要强。”
“走吧,没必要跟这种见谁爱谁的人多说什么。”赵孟华冷冷地扫了路明非一眼,好似是在看什么下水道里的老鼠。
一众小弟哄笑起来,簇拥着赵孟华走进教学楼。
“你好像在被霸凌啊,同学。”
女孩踮着脚在梧桐落叶上踏步、旋转,好似在跳一曲无声的舞蹈,又或者说,她优雅轻盈的体态,做任何动作,都像舞蹈一般优美。
“我叫夏弥,你呢?”
“路明非。”
夏弥跳到路明非身前,小猫似的张牙舞爪道:“路明非,你需要帮忙吗?我打架很厉害的,到时候,你把他们约出来,我在后面偷偷跟着,到了地方,我拿麻袋套住他们,咱们好好炮制他们。”
“女侠,你就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女侠吗?”路明非乐了,白烂话张口就来恍若本能。
“什么上天,咱不信这个,咱是雅典娜派来拯救饱受校园霸凌的可怜小衰仔的圣斗士呀。”
“女侠,你也看圣斗士?”
“燃烧吧,我的小宇宙!”
“哇~”
路明非满脸惊叹。
世界上居然存在这样的物种吗?愿意为你打抱不平就算了,居然还能接上你的白烂话。
不过,同学,你的人设是不是跑偏了,说好的文艺部部长呢?
“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堵赵孟华他们。”
冷不丁的,楚子航的声音出现在路明非身后,他穿了条水洗蓝的牛仔长裤,一件白色的T恤,全身上下简简单单,斜挎着黑色的网球包,头发上带着刚洗过的檀香味。
“楚子航,你终于来了!”
夏弥冲到楚子航面前,裙摆飞舞,好似蝴蝶蹁跹。
“我听说那件事了,我会处理好。”楚子航低声说。
路明非觉得很奇怪。
正常人都能看出女孩五官、肢体乃至于头发上洋溢出的喜欢和仰慕,那是青春期特有的青涩和初恋的气息,哪怕是咸湿大叔看了,也会露出姨妈般的憨笑。
但路明非觉得不对劲,夏弥在他的眼中像是个完美的雕塑,被技艺最为完美的大师雕琢而出……并亲自上场扮演。
夏弥这个人太过于美好,美好的仿佛不存在。
“我还挺想知道是谁这么有胆量敢打本姑娘的主意呢,可惜他不敢留名字,只是个给别人添了麻烦后就跑路的胆小鬼。”
夏弥盯着楚子航的眼睛,似乎意有所指。
“如果他留了名字,你会给他机会吗?”
“当然不会,难道是个人跟你表白,你就得跟他交往吗?”
路明非在一旁一脸的姨妈笑,他忽然觉得夏弥真实与否都无所谓了,就像是演员演戏过于投入后,在戏外也会跟对方谈情说爱。
完美的雕刻大师扮演久了之后,难道不会爱上作品对面的那个帅哥吗?
爱情需要时间来酝酿,若想让楚师兄这个面瘫帅哥接受雕塑小姐,那唯一的办法就是……来场盛大的旅行!
一场时间足够久的旅行,可以让无依无靠的两个人互为依靠,可以充分发挥吊桥效应,使双方互生好感!
借此,路明非也能更好地观察雕塑小姐,研究出她到底是个什么存在,分析出她接近楚子航和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路明非轻咳一声,打断两人“含情脉脉”的对视,轻声说:“我们班下课的时间一般是12:10分,下了课,我找个借口把他们引到天桥底下,到时候,就多多依仗女侠和师兄了。”
“没事,我罩着你!”夏弥拍着胸脯,对路明非比了一个大拇指。
“我会帮你。”楚子航点点头。
……
路明非踩着铃声来到教室。
教室内风雨肆虐过的痕迹被清扫的干干净净,书桌摆回原位,每个人桌子上都放了一张新试卷。
路明非看了一眼,是数学卷子。
如果说语文卷子,路明非还能依靠文学社内混来的知识勉强排个中下,那数学卷子便是路明非彻头彻尾的痛,他甚至发出过“学文为什么还要学数学”的无能狂怒。
当然,这是以前的路明非。
现在的路明非,凭借其强大的精神力,扫过试卷的刹那,就能够给出数种不同的解法,这种“模仿高考题出题”的难度,对他来说,比“一加一等于几”也难不了多少。
昨天夜里,路明非也想过该怎么“处置”赵孟华他们,他本来准备用比较温和的办法,一刀一刀削掉他们的特权,把他们的所有倚仗全部斩断,让他们再也不能以势压人。
但今天,赵孟华他们的表现让路明非改变了这个想法。
他们已经习惯了欺负路明非,就像习惯了踩脚下的一根杂草。
路明非在日月帝国皇家魂导师学院时,也遇到过类似的煞笔脑残,自以为是皇室的旁系血亲,就想要让江楠楠给他侍寝,想要骑在路明非头上作威作福。
当路明非提着他的最大靠山——日月帝国三皇子——的脑袋来到他面前时,他被吓的瘫在地上,失禁了。
路明非觉得无趣,一刀又剁掉了他的脑袋。
路明非自认回到故乡后,作风习惯已经温和许多,为什么……还是会有不长眼的家伙,一直在他眼前乱晃呢?
踩踏他,霸凌他,真的能产生那么多乐趣吗?
难道,真的不怕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