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子抹了抹头上的汗。
她落下来时,体内的魔力就被吸走了大半。
刚刚为了尽快解决那头灾兽,又消耗了大部分魔力,如今真的快要弹尽粮绝了。
继续深入的话多半会真有危险。
明子忽然笑了。
不过,这便是她一直追求的。
战斗,爽!
一直安逸,一直碾压的打斗根本没有爽感,势均力敌乃至险象环生,这才是明子真正渴望的东西。
所以,几乎没什么犹豫,明子一拳打碎地板,把隐藏着的地下室暴露了出来。
这里面全是暗的,完全只是个地道。已经开始朽坏的钢架顶着头顶的土,周围则是用青色的石头砌成的石墙。
一股朽臭味儿以及小孩儿的细语声从深处向外传来。
明子将精神无比集中,不放过周围任何一处细微的变化。
“要不我在这等你?”黑兔望了望漆黑的洞口,里面传出了让它感觉格外不好的味道。
很危险,会丢命的那种危险。
“随你。”明子头也没回,径直跳了下去。
见状,黑兔待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接着咬着牙:“上辈子真是欠你了!等等我。”
它也跃进了漆黑的洞口。
脚下是坚硬的青石板,历经岁月仍然平整。
不知走了多久,明子在这青石铸造的石墙上看到一个深红的斑点。
斑点上传来一阵细微的腐臭,像是放了很久以后的尸体留下的味道。
小孩的声音这时候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那是一个好听的女孩的声音:“这边,快来这边……”
明子搓了搓耳朵,确认自己并不是幻听……当然,不排除是被某种特异的能量攻击导致的幻觉。
向前走几步,一个披着猩红血袍的女孩从墙中穿出,银铃般的笑声在耳边回荡,接着又消失在黑暗中。
“看来确实有点问题。”
明子吸气,停下脚步后散开魔力,警惕的看着四周。
这里似乎有某种高深的精神攻击,让她产生了无比真实的幻觉。
明子有好几个瞬间突然分不清虚幻和真实,因为这一切全无痕迹,根本找不出漏洞。
“黑兔,伱怎么看?”
“我想回去了。”
黑兔很讨厌这里的味道。但为何感到讨厌,它却说不出来。
而这时,小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阿姨,您说的是真的吗?我完成仪式,就能得到所有人的爱吗?”
接着是另一个不同音色的少女音:“姐姐,您没哄骗我吧?这样做真的能变漂亮吗?”
“阿姨,我反悔了……我能回去吗?我不想……”
“姐姐,真的要这样做吗?这样做就能治好妹妹的病吗?”
“阿姨……”
无数女孩的声音如同海浪,将明子的耳朵淹没。
她只能狠命的攥紧拳头,用指甲刺破手掌,让自己保持清醒。
“真是该死的鬼地方。”
明子强行无视这些细碎的声音,闭上眼睛,用魔力强化听觉,代替眼睛,朝着更里面走去。
但那幻觉却并没有因此消失。
恍惚间,明子感觉自己好像来到了一处颇具年代感的大厅,一队女孩对着大厅里的展品发出惊讶的叫声。
一个穿着被称为汉服的高大女士微笑着看着那些少女,而她的手中则捧着一个面带哭泣的女神石雕。
女孩们转头,对那女士说:“主母……”
这一声将明子惊醒,原本已经要松开的手掌立刻攥紧,施展出全力,对着面前的黑暗猛得挥出一拳!
闪烁的紫光将所有黑暗驱除,明子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堆满尸骨的密室。
这密室里的尸骨全都很小,很矮……显然这就是幻觉中的那队女孩。
一座哭泣的女神石雕矗立在密室中央的石台上,无数细语从那石雕中不断向外发出。
明子全身被汗水浸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她还是头回碰上这么棘手的问题。
定了定神,明子让魔力攀附在自己的身上,防止再次无意识的陷入幻境。
随后缓步靠近那座神像,正欲仔细观察一番时,一只手忽然牵住了她的手腕。
“姐姐,你呆在这干嘛?仪式快开始了,我们走吧……”
这声音甜美中透露出恶毒,那只手的主人披着一身轻薄的红纱,她笑着牵着明子,让她朝着石墙的方向走去。
明子被牵上的瞬间感觉脑袋一阵混沌,木然的点点头,像是个玩偶一样被提拉着。
几步迈出,面前本该是石墙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祭坛。
无数披着红纱的少女围在祭坛的最底层,而在祭坛顶则站着一个头戴兜帽,身披黑斗篷的高大男子。
这男子见明子来到,带着面具的脸微微动了动,将手中捧着的女神像放在了石台上。
“既然最后的客人已经到了,那么此时便是仪式开启之时,唱颂歌……”
一语落下,祭坛下所有的红纱少女纷纷唱起颂歌。
这合唱的歌声单调又刺耳,本该是甜美的音色变得像是嘶哑的哀嚎。
少女们的脸上露出陶醉,虔诚以及狂热,像是褪去了羊皮的狼,脱下了伪装的恶魔,不留余地的将所有的丑恶暴露了出来。
明子混在其中,被少女们推搡着逐渐走上祭坛,一步一个台阶,最后来到了神像和那个高大男子的面前。
“进行第二步,行圣礼……”
此言落下,所有的红纱少女纷纷举起干瘪枯瘦的胳膊,将手中握着的匕首向上刺出。
血液不断流淌,顺着地面的凹槽流入祭坛上挖出的纹路。
“死亡是崇高的圣礼,当拥有摧毁自身的决心时,主母便会投下怜悯,赐予新生……”
面具男子将一把细长的匕首放在了明子的掌中,她身上那套华丽的礼服忽然变成了同样轻薄的红纱。
像是个牵线木偶一样,明子眼神空洞的举起匕首,她的脑中不断有记忆的碎片被翻涌出来,让人失去了辨识真实的能力。
“动手吧,孩子……进行第三步,献祭品……”
面具男子张开双臂,表情带着无边的悲悯,像是受难的圣者。
然而,并没有预料之中的血液喷涌而出。相反他感觉腹部忽然一阵疼痛。
明子昂起了头,面露冷笑,手中匕首贯穿了面具男的腹部:“我观你已有开席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