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辰宇陷入沉睡，梦境却将他带回了那个夏日的傍晚。
公交车摇晃着驶过京州城郊的林荫道，落日的余晖透过树影在车窗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八岁的陆辰宇站在投币箱前，急得满头大汗。
“对不起，师傅……我好像找不到零钱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妈妈，我可以帮帮那个哥哥吗？”
清脆的童声传来，陆辰宇转头，看到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正仰着头望向身边的母亲。
她抱着一只带红色蝴蝶结的小熊，眼睛亮晶晶的。
母亲温柔地点头：“去吧，Morry。”
与记忆中不同的是，这一次在梦里，陆辰宇清楚地听到了这个名字——Morry。
这个在未来会与他命运紧密相连的名字。
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走来，将两枚硬币放进他手心：“给你！”
“谢……谢谢。”陆辰宇结结巴巴地道谢，脸涨得通红。
车子突然急刹，小熊从Morry手中滑落。
陆辰宇条件反射般扑过去，在一只沾满泥土的大脚即将踩上小熊时抓住了它。
“啊！”手背传来剧痛，但他紧紧护住了小熊。
“你的手！”Morry惊呼，“都红了！疼不疼？”
“不疼，”陆辰宇咧嘴笑着，“一点都不疼。”
这时，梦境开始与现实交织。陆辰宇发现自己既是当年的小男孩，又是现在的自己。
他想开口问问Morry住在哪里，想约定下次见面的时间，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Morry，该下车了。”母亲温柔地说，“再不走要迟到舞蹈课了。”
“等等！”成年的陆辰宇想开口问她住在哪里，想约定下次见面，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在下车前，Morry回头冲他笑了笑：“谢谢你救了小熊！”
阳光照在她的脸上，那个笑容明亮得让人心颤。
接着，陆辰宇梦到自己开始频繁地坐这趟公交车。
母亲疑惑地问他：“辰宇，你怎么总爱坐这趟车？明明绕得远。”
“我喜欢看窗外的风景，”他支支吾吾地回答，“还有……车上的人。每天都不一样，很有意思。”
母亲笑着摇摇头，却没有追问。
梦境突然扭曲，眼前的场景开始模糊。
取而代之的是实验室里第一次见到林岚香时的画面。
林岚香对他微笑：“我是Morry。”
就在这一刻，她的面容开始诡异地变化。
原本温柔的眼神变得幽深而冰冷，瞳孔泛起诡异的银光。她的皮肤开始裂开，露出下面晶体般的硅基结构，闪烁着金属般的冷光。
“你看，这才是真正的我。”她的声音像是从深渊传来，“碳基生命……总是这么脆弱。”
她的身体开始结晶化，变成半透明的棱状体，周围的空气都因极度寒冷而凝结。
她伸出手，指尖化作锋利的晶体，直指陆辰宇的心脏。
“让我把你也变成完美的硅基生命吧……”
“不！”陆辰宇猛然惊醒，冷汗浃背，胸口仿佛还残留着那种刺骨的寒意。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房间，陆辰宇缓缓醒来。
“早安，陆辰宇。”
一个轻柔的女声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让他瞬间清醒。
这声音如此真实，却又飘渺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陆辰宇猛地坐起身，下意识地环顾四周。
尽管知道不可能看到说话的人，但多年的军事训练让这个动作变成了本能。
“林岚香？”他试探性地问道，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讶，“你……你能直接说话了？”
“嗯，我也没想到。”林岚香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就在你睡着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能感知到更多东西了。好像……智液在不断进化。”
陆辰宇揉了揉太阳穴，试图适应这种奇特的交谈方式。
昨晚还在用摩尔斯密码沟通，现在就能直接对话，这种变化速度着实让人吃惊。
“这感觉……很特别。”他谨慎地说，“就像……”
“就像有人在你耳边说话，但又不完全是？”林岚香接过他的话，声音中带着笑意，“对我来说也是全新的体验。不过比闪光说话舒服多了。”
这个小玩笑让气氛轻松了一些。
陆辰宇发现自己正在慢慢适应这种独特的交流方式。
但他很快注意到林岚香的声音有一丝不自然的颤抖，仿佛在强装镇定。
他知道，她一定还在为昨晚父亲的事情而难过。
“关于昨晚……”他小心翼翼地开口。
“我没事。”林岚香迅速回应，语气中带着一丝倔强，“父亲他……我早有预感。他总是在实验室工作到很晚，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我知道他在做很重要的事情，也知道有很多人在找他的麻烦。”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柔软：
“他经常对我说，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坚强地活下去。我想……这就是他的遗愿吧。”
陆辰宇安静地听着，能感受到她话语背后的悲伤和坚强。
他见过太多生离死别，知道此时最好的安慰就是倾听。
“你说得对，”他轻声说，“活下去，这就是最好的纪念。而且……”他停顿了一下，“你不是一个人。”
“谢谢，”林岚香的声音微微哽咽，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对了，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陆辰宇察觉到她想转移话题，也就顺着她的意思问道：
“什么事？”
“就是我们现在的交谈方式。”林岚香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专业的语气，“我觉得可能是智液在不断进化，已经能够将我的意识转换成电信号，直接传递给你的听觉皮层。有点像……高科技版的心灵感应？”
这个比喻让陆辰宇忍不住笑了：“听起来像科幻电影。”但他随即又担心地问道，“这样不会对你造成负担吗？”
“暂时还好，”林岚香说，但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疲惫，“只是……我的记忆有点混乱。有些事情记得很清楚，有些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陆辰宇从床上起身，一边穿衣服一边思考。
他也经历过不少创伤后记忆紊乱的情况，知道强迫回忆往往适得其反。
“别着急，”他一边系鞋带一边说，“记忆这种事情，有时候需要一些契机。比如……你还记得些什么？”
林岚香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变得飘渺起来：
“我记得……一个有很多花的地方。还有舞蹈教室，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的样子。那里……那里是我曾经的学校吗？”
“那应该是你的母校中央舞蹈学院，”陆辰宇接上她的话，“你在那里学习过。要不要去看看？也许能帮你找回更多记忆。”
这两天陆辰宇正好有休养假期，有充裕的时间安排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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