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树上的叶子大多凋零,留下光秃秃的枝桠。
天上洋洋洒洒下起了鹅毛大雪,一点点将世界染白,瓦片上铺着一层薄薄的雪幕。
长乐街清平坊一处宅院内,男子望着飘飘洒洒的雪花,雪花的纯白在亮起的灯火照耀下别有意义。
又是一年过去,和喜欢的人一起看雪,倒是蛮有趣的。
一个松散的雪球砸在脸上,冰凉的触觉将他拉回现实,许长安晃了晃白头,将额头上的白雪抖落下来。
倒是没那么多趣味,他侧头看去。
视野里两位少女穿得厚实,裹的像似个粽子一样,脸上是明媚的笑容。
“大猫猫,看这!”林初玖呼喊着,待男子侧头看过去,又是一个雪球砸在脸上。
“随安,你又带坏了一个师妹。”许长安将脖颈处的围巾往上扯了扯,快步奔跑上前。
“什么叫我带坏的,她本来就不是什么乖孩子。”少女狡辩着,穿着臃肿的衣服在雪地上奔跑。
雪地上留下两道大小不一的脚印,林初玖笑嘻嘻的看着前后追逐的两人,臃肿的小个子被后面的瘦高个追上了。
牵起少女的手,哪怕是隔着厚实的手套,许长安也能感受彼此的温暖。
“被你抓到喽,这可怎么办才好?”
在银装素裹的小院内,许随安注视着男子的面容,将额前发梢的一片雪花捻下。
她亲了上去,就像蝴蝶短暂驻足花间,很快便分开了。
“长安,我喜欢你。”
“咳!”许长安视线往外瞥了瞥,一旁的林初玖好奇的凑了上来。
“大猫猫,我也喜欢你。”
“不好,别乱学你大师姐。”许长安侧身躲开,敲了敲初玖的脑袋。
三人揣着手,坐在屋檐下,炉火在点燃着,上面摆着一些坚果、水果等。
飘飞的雪花被风一吹,斜着吹进屋檐,细碎的雪子轻吻脸颊。
一个人看雪显得寂寥,陪喜欢的人观雪,围炉煮茶、吃火锅这些是难得的回忆。
手中的热茶冒着热气,许长安轻轻的吹了吹,视线中不安分的随安和好动的初玖打闹着,不时用额头轻轻碰撞着。
夜深了,灰色的苍穹上依旧飘着雪花,世界被裹上一层厚厚的白毛毯。
一层红纸包裹住的纸箱放在雪地上,“要不,你们来试试?”许长安看过去。
“不好,就想看你放烟花爆竹。”屋檐下的许随安看着男子,手上的留影石准备就绪。
“那好吧。”
他蹲下身子,警惕的注视着青色的引线,在冒出火花之际,急速的弹跳像只猴子一样蹿出。
看着这一幕,许随安捂住了嘴,扭头过去,余下林初玖在那没有形象的大笑着。
“好笑么?”
许长安面无表情的捏着下巴,他觉得要树立师父的威严,双手捏着脸颊轻轻往外拉了拉,再次重复道:“好笑么?”
“好笑。”
“……”他背过身去,眼不见心不烦,烟花的光点短暂的照亮小院上空灰色的一角。
许长安背部弓起,一双手搭在栏杆上,撑着脑袋看着星星,而两位少女靠在他身边。
夜深人静,在宅院内,能感受彼此微弱的呼吸声。
“你们不困吗?”男子打了个哈欠,撑着头看过去。
“长安,有些累,但不想睡觉。”
“我也是。”
“长安,你说这便宜师妹过的怎么样?“
“她可是公主耶,吃穿用度一应俱全,有钱人的快乐我们想象不到。”许长安侧头问道:
“这么快就想你便宜师妹了?”
“才不是呢?”
少女伸出手,片片雪花落在其上,同一场雪之下,也不知道她便宜师妹安好。
转头,她一脸兴奋的挥舞的手臂,“我们什么时候去抢婚?”
“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大婚不是一个月后吗?是不是有些早了?”许随安疑惑。
初云国公主与镇南王世子的婚礼在一个月后,到时候举国欢庆,到时候抢婚应该很有趣。
“到时候各方观礼的贵宾带着祝福前来,关键时刻抢婚把这一切搞的乱糟糟的,留下满地狼藉,未免无趣了些。”
许长安伸了个懒腰,笑道:“我们提前抢婚,这镇南王一家还得谢谢咋们。”
“好了。”
男子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出发吧,是时候看望下便宜徒弟了,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回来看看。”
合上宅院的大门,三道身影踩在雪地上,足迹在远处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下雪了,又是一年。”
窗边一株腊梅探出,雪花轻轻的覆在粉红色的腊梅上,绽放的花朵传来一阵清香。
这让云笙想起后山常年绽放的桃花,灼灼的花瓣也是这般模样。
山上因为便宜的三人,每年都期待着下雪,这样能肆无忌惮的追逐玩闹。
在白茫茫的世界里,其余的花枝凋零,余下梅花独自绽放,云笙想到自己莫名心中生出一阵悲凉。
“不知道便宜师父他们过得怎么样?”
“那你呢?”一道温和的男声响起。
熟悉的声音传来,云笙转身看过去。
男子坐在桌前撑着侧脸,安静的看着她,嘴角上扬,旁边两位少女不甘示弱的互相瞪着。
“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许长安手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痕,“你已经是大孩子了,哭花了脸多不可爱呀。”
“师父,你怎么来了?”云笙上前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初云国公主大婚,门内无所事事的长老就我一个,正好来看看。”
许长安笑着接过茶水,抿了一口,“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和为师说下?”
“师父,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你还是不要问了。”
桌面上发出咚咚咚的响声,他回想当初询问未来的打算,便宜徒弟的回答是大抵是嫁人吧。
“婚姻可不是儿戏,嫁错了人可是要用一生去治愈的。”
许长安平静的注视着女孩的眼眸,“除了嫁人,你也可以有别的选择,有别的追求。”
“你以为我想吗?你什么都不懂,我也想一直待在山上,可我又能怎么办?”
看着女孩失态的表情,他只是笑了笑,温柔的摸了摸脑袋,点了点头轻声道:
“懒散的我,确实不懂这些,不过为师还是不想明年清明给我的乖徒儿烧纸钱。”
“长安,快走吧,别到时候小灵峰团灭在这。”
“走不了喽。”许长安耸了耸肩,朝窗外拱了拱手道:“道友,请出来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