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件事，我们团座要求特意提醒虞团座。”
龙文章收敛起嬉笑的脸色，拉下嘴角正言到。
“日军前锋可能化妆藏械混迹于难民车队，务必警惕。”
虞啸卿闻言微微点头，这也是日军常用的伎俩，自然是已命令手下士兵加强审查，倒用不着王永初提醒。
这时，桥头些许嘈杂声传来，只见在桥西岸侧的检查口，一辆军用卡车横在路间，直接导致后方大批车辆拥堵不通。
虞团的士兵正在和司机争吵些什么，一时争相不下，对方车上直接下来一位军官打扮的人，竟直接带着十余人缴了士兵的枪。
虞啸卿看到此景，又是怒气上心。
这就是我国军人的面貌么，难怪姓王的如此不信任于自己。
“李冰，带着人跟上，我倒要看看什么人，敢在我的阵地上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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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的桥头哨卡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后续的难民和车辆全堵在了一起。
王永初回头多看了几眼在路上的一辆卡车，若无其事的继续领着队伍前进。
“小七，去和不辣换身百姓衣服，那辆车不太对劲，扮作乞食的去试探一下。”
“我没看清，永初哥，啥情况？”
张小七把身上的弹药带递给其他士兵，走到王永初身旁。
“正副驾驶全是年轻人，后面坐的五六个也都是年轻的，以逃难的人来说，不太正常，留个心眼，我一会儿带着人绕回来以防万一。”
两人点头应和，跟着部队又行进了近五百米，脱离队伍进入林子，换上一身百姓打扮。
不辣拎起衣领轻轻嗅了嗅，呛人的土腥气构成前调，恶臭的汗臭味构成中调，潮湿的腐朽味道化为后调，他看了一眼搭档的张小七，对方就跟没事儿人一样面无表情的穿着。
这小子有鼻炎么。
“从后面那几辆开始，不要一上去就找永初哥指出的那辆，我们要尽量排查出前后队伍中还有没有隐藏的。”
不辣竖起大拇指表示听到，他不想张口呼吸进衣服的味道。
虽然自己的军服气味更加差劲，但那至少是呼吸自己的体味。
两人顺着难民的队伍混了进去，不辣的脏脸和风尘仆仆的百姓们一般无二。
被插队的难民不满的看着两人，上去拍了拍不辣的肩膀想要理论，不辣一个猛回头吓得难民后退两步。
好生潦草憔悴的面相！这也是个苦命的娃啊！
他心中反而愧疚起来，主动把手里的水递过去，看着不辣吨吨两口下肚。
“先从那辆开始。”
张小七的声音飘进不辣的耳朵，后者还回水壶道谢跟了上去。
整条难民的队列已经堵的完全不动，有的司机干脆熄火，以节省宝贵的燃油。
一个卡车司机伸出一条胳膊搭在车门上，看着不断向反方向前进的陌生军队。
反方向撤退的部队，有够稀奇的。
他刚想抽口烟缓解驾驶带来的疲劳，一只攥着法币的手伸进了车窗。
“哥，能换口吃的么，我们哥俩逃难的，快饿死了，我们有钱。”
难民打扮的张小七和不辣站在车门斜下方，两人身高不高，司机看他们都是俯视视角。
“抱歉，兄弟，我这就够自己的口粮，劳烦找下家吧。”
“不会，谢谢哥。”
张小七低下头道谢，走向下一辆车。
纯正云南口音，不是日本人。
一连数个司机都是类似的情况，或粗鲁或带着歉意的回绝。
林子中，数十道身影故意在张小七能看到的角度显露，从他们的头盔和身上的各式武器来辨认，是收容站和禅达出来的老兵。
选择这帮精锐的目的有两个：一是为了尽快解决战斗，不伤及还在路上等待的难民，二是防止前方不明真相的虞团士兵陷入混乱。
王永初轻拍孟烦了的肩膀，移动到随时能支援的位置，他看着张小七走到最后一辆，也是他怀疑的那一辆车。
“哥，能给口吃的不，我们两兄弟快饿死了，没胡辣汤给个包子也行啊。”
张小七点头哈腰的询问到主驾驶上的年轻司机，对方剃着短发，胡子潦草，卷起袖子露出的小臂肌肉紧实，看起来平时不缺乏锻炼。
短发司机摇手，并未作答。
张小七又望向副驾驶，渴望从对方的口里得到不一样的回答。
副驾驶上的年轻人也摆了摆手，这人面貌猥琐，眼睛小而圆，黑亮如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动用身体作答，神情虽放松，身体却明显倾斜于两人中间的小置物箱。
张小七给身后的不辣打个手势，示意他检查车辆后方坐着的人，嘴里却是不停。
“各位是楞球瘪犊子二傻子，求你们了个篮子的。”
短发司机仍然摆手，轻轻皱眉，已有不耐烦的神色，但没有一丝恼怒的意思。
另一边，不辣看着后面的六名年轻人，笑着把法币递了上去。
“各位大哥有没有吃的啰，我饿得受不了。”
几人一同摆手，显然是不愿意搭理不辣。
“都是哑巴的喽，你们是不是里面藏了好吃的。”
不辣大声挑逗眼前的乘客，眼神瞟向六人角落中的行李，里面的内容物有棱有角，应该是某种硬物，绝不是衣物之类的细软。
他装作自己好似醉酒无赖，脚步虚浮飞舞间，偷偷靠近车斗里的行李。
周边六人见他举动，明显紧张，当即就要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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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团座，我们要把抛锚的车推到路边，对方不听，反倒要找我们理论。”
张立宪向虞啸卿汇报桥头的情况，两方人马已经吵作一团，何书光正不依不饶的站在对方领头军官身前，不许对方过桥一步。
“理论什么！给我让开！”
虞啸卿一个箭步冲入人群，虞团的士兵统统让开道路让自己的团座通过。
一个衣着体面的少校正在面红耳赤的向何书光咆哮。
“我是第五军的少校，奉命运送物资，绝不容的拖延闪失，怎么能让你们把车拖到路边！把你们的长官找来！”
“不用他们去请，我就在这，虞某奉劝你，日本人离咱们可没那么远，你多拖一秒，就有中国人死在路上。”
虞啸卿冷眼看着眼前的第五军少校军官，其嚣张跋扈的表情一眼便可认出是什么货色。
“不让！军务大于一切，我要你修好运送第五军重要物资的卡车，后面的人怎样与我无关！”
“好一个与你无关！”
虞啸卿掏出自己的美制M1911，打开保险子弹上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