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是赶上了，灾厄开始前的最后一天，奥贝隆归队！”
当一行人来到诺里奇的城门前时，不出意外的见到了预告自己会在“某个特殊的时间点”回归的妖精王。
“真可惜呢，因为时间紧迫的缘故，虽然你们的路线距离威尔士的森林不远，却没办法招待你们前去，不过看起来大家的精神都很饱满嘛，而且还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有了新的同伴！”
“是的！在下是阿尔托莉雅小姐的第二骑士兼护卫！呃...你应该不算吧，要不然我的顺位就要变成第三了...”
这种对于骑士头衔的排序倒是很有原圆桌骑士的风范，路明非想道，虽说异闻带已经颠覆了人类存在的根基，但毕竟依然坐落在同一片大地上，或许正是因为不列颠的土壤才得以孕育出亚瑟王的骑士们的名字，使得在这里也有了憧憬成为骑士的“加雷斯”这样的存在。
奥贝隆及时回归当然是好事，不仅能够提供战斗上的帮助，还能制约他总感觉居心不良的高扬斯卡娅，即便后者直到现在都本本分分，除了玩弄些不致命的咒术。
在启程之初，路明非还特意用传音与阿尔托莉雅交流过，二人轮流警戒着这位狐狸小姐的行为，但后者从未试图脱离他们的视野，自然也无从提及什么暗中筹划的阴谋了，这还是让路明非十分摸不着头脑。
“话说奥贝隆你是怎么知晓灾厄开始的时间的？”路明非看向诺里奇上空远处还未飘来的乌云，“这也是调查情报的一部分吗？”
“嗯...这只是一种提醒啦，反正灾厄注定会在这个时间范围内聚集，只要我们的预言之子已经抵达，便意味着做好了最后一天的准备，不是这个道理吗？”奥贝隆解释道，“当然，也不用太过紧张了，在开始之前悠闲地享受锻造之都的一切就好！”
总有种吃断头饭的感觉啊，路明非想道，而且还充满了地狱笑话的味道，毕竟奥贝隆和高扬斯卡娅都表示过在阿尔托莉雅力有不逮的状况下实施救援的举措，但似乎都暗示着诺里奇这座城市及其住民的毁灭不在他们关心的范畴内。
可能是我多心了吧，毕竟奥贝隆除了跟高扬斯卡娅做过情报交易以外完全没有交情的样子，而追溯起来也有着截然不同的来由，相提并论实在是一种无礼又带有侮辱的举动。
“锻造！”
阿尔托莉雅和加雷斯都充满了兴趣。
“是啊，其实我们现在所处的街道就是即便在不列颠任何地方都十分出名的‘锻造之街’，虽然是违法的由集中在诺维奇的无用妖精依据自己的兴趣所搭建起来的街道，却涵盖了整个妖精国的锻造历史。”
“看到那一位了么？明显是在火与铁的淬炼当中浸淫几百年的老手了，即便是一个下级妖精，在自己执着的领域上付出如此长久的生命之后，只是走路的气场，都会显得与众不同。”
众人顺着奥贝隆的介绍看去，确实在整条街道上上百间经营锻造，挂着招牌的工坊当中，老者走进的小铺子也有着独特的气质，令人难以因为规模和脏乱的环境而看轻。
“锻造了几百年的下级妖精？！”
阿尔托莉雅很难相信，毕竟这是妖精国的通识，被划分为下级妖精的存在是最容易被磨损的，也是王国在饲养的人类以外进行定期更换的部分。
“大概是因为他没有迷失自己的‘目的’吧，虽然说的那么轻松，但实际上却很难做到呢。”
路明非和阿尔托莉雅不由地因为奥贝隆的感叹想到了初次降落时于村庄里见到的无名妖精，不禁思考起名字所代表的生存目的到底是美好的愿望，还是天生的诅咒。
而当他们走进的时候看到了一些超出妖精国常识的现实。
“为什么这里...会有人类使唤妖精做事的？”路明非问道。
“因为土之氏族的性格吧，大概一百年前，氏族长斯普利根为预防北方妖精的动作以及愈发增长的摩斯潮，解禁了能够对妖精产生伤害的‘铁质武器’。”
“不论怎么说，这本就是使用人类的技术进行发展的，铁制加工是不可或缺的环节，当斯普利根向女王进言了其重要性，而女王也认可了之后诺维奇就不再是‘妖精们的城市’，而变成了‘锻造之法至上’的城市了。”
“索尔兹伯里顶多算是在‘妖精国的规矩’中承认人类的自由的城市，而这诺维奇，则是‘在工匠的规矩之下，一切平等’的城市。有和以前一样把人类作为奴隶使用的妖精，也有作为劳动力被人类的商人压榨的妖精。”
为了利益舍弃了形式上的正确么，乍一看跟资本主义的作风很是相像啊，路明非想道，不禁对这位拥有着超前般的人类思想的氏族长产生了更多好奇。
“这个城市的领主斯普利根就好像是怀着明显的恶意推进着这些政策，简直能让人感到他是故意地想把诺维奇弄成人类城市，明非的话应该一眼便能感受到我的话的意思吧？”
路明非点点头，奥贝隆说得没错，表面干净廉洁，里面污秽不堪，在金属和炉火之下充斥着压榨和欺骗的味道，简直是工业革命之后的人类城市的完美写照。
“好了！介绍就到此为止，虽说也有可能只是降雨的前兆，而且我也很想陪你们逛街...不过我还是得跟这位女士调查讨论一下逼近的乌云，说不定那就是咱们要面对的灾厄漩涡，所以这里就留给你们年轻人享受吧。”
奥贝隆说完便潇洒地离开，留下阿尔托莉雅一行三人在刚刚的铁匠铺前的人流当中。
“说是这么说，可我这样的妖精贸然进入工坊会被斥责的吧...”
加雷斯似乎是想到了曾经做工时自己笨手笨脚搞砸工作的事情，对恰好对上视线的大胡子妖精有些害怕。
“你不是想要盔甲来着么？”路明非鼓励般推了她一把，“进店看看呗，如果有合适的我可以买来当作前辈的礼物，奖励你一路上忠心耿耿的护卫。”
“真的吗？太好了！”
“那我也有吗，我也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魔术道具！”
路明非的笑容迟滞了一瞬，随即坏笑着说道：“去吧去吧，不过待会吃你念叨了好久的特产的时候...”
当然，人类的威胁在真正的妖精面前不起作用，他们往往说不完一整句话便失去了抵抗能力。
......
“你还打算跟他们玩多久的过家家？”
脱离队伍的二人刚来到一处较为空旷的广场角落，高扬斯卡娅便迫不及待地撕下了在阿尔托莉雅等人面前保持的耐心的面具，语气冰冷地发问道。
“哎呀，这么急吗，我还以为再怎么样咱们都得稍微寒暄两句的，毕竟是老熟人了。”
“熟人么？在你以不知道什么途径找上我购买关于王城的情报的时候，甚至没有使用真名吧？以你的使魔，光是刻意向我寻求买卖就十分可疑了，既然在格洛斯特之前我们都没有告知彼此的真名，当然只能算作陌生人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毕竟王城的守备那么森严，我的力量连担任小女孩的护卫都不算足够，卡美洛的内情当然只能借助已经使用武力突入过的人之口知晓啦。”奥贝隆并没有表现出歉意，“至少我们现在都了解底细了，不是么？”
“哦？真的么？”
高扬斯卡娅跨出一步，站到他面前，用玩味的眼神打量着似乎在认真履行诺言，观察天边乌云的奥贝隆的神态。
“我可是在他们面前交了底，他们不过是一些尚未了解过异闻带残酷本质的孩子罢了，即便我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本质，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态度相处...真是天真又愚蠢，但多少，他们那注定失败的愿望令人动容，在迫不得已之前，我还是愿意忍受他们的吵闹的。”
“你呢？自称来自泛人类史的妖精王？你又隐瞒了些什么？还是说受到了他们的感化，决定当一个无私地领路人，见证那位小姑娘坐上玉座？”
奥贝隆收敛起脸上的笑意。
“她不会坐上去的，当她见证一路上的牺牲之后，她有着更为残酷的命运...你指责的并没有什么错误，但也许欺骗不意味着恶劣的意图。”
“那你就祈祷好自己能够完美地伪装下去吧。”
“怎么，我还以为你这么在意这件事，是想要在他们面前戳穿我然后煽风点火呢，兽难道不是最喜欢人类被激发出的负面情绪么？”
“大概是因为你也没有阻止我的计划吧，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共犯？”
高扬斯卡娅重新露出甜美的笑容，这是一张构图极其诡异的画面，遮天蔽日的乌云之下，逐渐聚集起妖精和人类的广场一角，两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相视而笑。
“不过，假如有灭绝人类的竞争，届时我一定会优先干掉你，来自威尔士的妖精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