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长久的沉默。
路明非确实被突如其来的异变惊吓到了，但在脑海里反复辨认了几遍少女的开场白之后，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抚摸着自己的下巴，从头到尾地打量起对方。
乡下，农家，土妹子，妥妥的土妹子，这是路明非对于女孩穿着气质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词，虽然以他的身份与自己的同班同学相比，算不上有资格评论这些，但既视感实在太过严重，很难让他产生卫宫士郎初见saber时的感受。
“呃，master，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女孩似乎有点天然呆，既耐不住这种压抑的氛围，又对面前这个少年的视线感到害羞，不禁主动发问道。
“听到了听到了，不过，就是没怎么听懂。”
路明非十分诚实，这些词单个拿出来他都知道，但连在一起，就不像是现实生活中能够出现的产物，毕竟这里是天台，而不是什么魔都的漫展；甚至在第一时间他就恰了自己一把，确认这并不是又一个梦。
“啊？不应该呀，按照英灵座的抑制力说法，从者和御主的语言是相通的呀，如果听不懂的话...还怎么跟我一起去妖精国呢？”
路明非忍不住了，自己纠正道：“不是说听不懂你的语言，而是不能理解你的意思，我只是一个普通高三牲而已，连物理数学都没学明白呢，一下子过渡到什么魔术...我可没空陪你玩过家家啊。”
少女急得跳脚：“我没骗你啊，你就是我在无名之森祈求得到帮助，让不列颠的妖精们偿还杀害神明和放弃铸造圣剑任务的罪孽时所产生联系的对象，你的手腕上的令咒就是证明啊！”
路明非下意识地看向右手，现在那里已经不再刺痛了，但似乎有着规律性的发热，而这个规律也正是因为与少女间的距离而变化。
他忽的起身，来回走动了几圈，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一觉醒来身上多的这几道痕迹真的如同动画里一样，将他和传说中的英灵捆绑在了一起。
然而这里是魔都，并不是虚构的冬木市，自己也不是什么具有天生才能的魔术师，跟他结契...有什么价值呢？
而且听对方这一通话，似乎找上他的原因也不是什么圣杯战争，反而是恳求他的协助将其所在的世界拨乱反正，路明非想到这里不禁很想发问，我何德何能啊，也配担任这种角色？
“...好吧，我相信了，不过！”
刚听到御主的话绽放出灿烂笑容的女孩又歪起了头注视着少年。
“你说你叫...阿尔托莉雅？”
“是啊。”
不对吧...路明非一再将面前的土妹子与记忆中动画里威风凛凛穿戴铠甲的骑士王相对比，但实在相去甚远。
虽说除了说话间表现的神态和气质与衣着服饰大相径庭以外，相貌倒是极为接近：雪白的肌肤；披肩的金色秀发；碧绿色的瞳孔；娇小的身材，以及没有什么妆扮也十分俏丽的面孔，甚至连那根不羁的呆毛也如出一辙，如果抛却那身仿佛乡下的简陋衣装，不开口时或许真的会被认为是便服时的saber。
但不得不说，他在考虑的时候，率先抛开的部分已经是最为关键的东西了，毕竟召唤英灵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只关注外在像不像实在不够严谨，至少在他这个看过Fate/zero的死宅心里，自己已经被选为了御主，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意味着陷入了危险当中，他一定要对自己的性命负责。
其他的事项，自然都可以先缓一缓，唯独从者的根底，他不得不打探仔细。
“别一直盯着我的脸看啦...”
“哦，抱歉。”
路明非对向自己说话的女孩道歉已经是下意识的举动了，尽管他很快反应过来，现在正是质问的时候，莫名其妙的他的气势已经短了一头。
他突然想到了一样东西，急忙掏出兜里的手机，几下摁过去便调出了网页搜索。
“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好奇怪。”
路明非还没说什么，少女已经好奇地靠了过来，脸几乎贴在了屏幕上，光芒映在她的瞳子里显示出惊心动魄的美丽。
“一个...联络工具，只是附带了一些别的功能而已。”
“哦！原来这个世界当中的人类之间是可以靠这个代替令咒的吗？”
她就好像学到了什么新知识一般兴致高涨，而一旁的少年已经有些懒得说明了。
“呃，算了，你看这个人。”
路明非给她看的正是同样名为阿尔托莉雅的saber的图片，然后用质疑道：“这是你吗？”
“哇！这是...这是...这不就是我吗？”
“这是你？”路明非加重了语气，“我看这就不是你！看看别人出场穿得是锃光瓦亮的盔甲！手上提的是呃...看不到模样的宝剑！你一个拿着法杖的阿尔托莉雅，怎么看都只是个冒充的吧，怎么可能是saber呢？”
“我确实不是saber啊，我是caster，拿法杖不是应该的吗？”
caster？路明非这才意识到自己闹了一个乌龙，突然安静下来。
“原来这个是saber职阶的我啊...来的时候我好像就获取了一些自己在英灵座上的记忆，看来我在其他世界的可能性还蛮多的嘛。”
路明非半晌才又开口道。
“这...这样啊，原来如此，那应该确实是同一个人吧...”
“欸，你刚刚还不相信我的身份，怎么一下子又变了一个人似的。”
caster职阶的阿尔托莉雅疑惑地问道。
当然，路明非作为新时代有主见，有探究精神的高中生，质疑和信任都是有原因的，而让他改变想法的其一是此时此刻手持的手机上的搜索界面的介绍，阿尔托莉雅能够因为御主和召唤条件变换各种灵基，想必caster也在其内。
而另一个更让他认为具有说服力的，则是...
“因为，按照设定，你跟她的发育确实是一样的。”
少女茫然地看着他，好半天才注意到路明非投向她那贫瘠的胸部的略带悲悯的视线，不禁涨红了脸，挥舞着法杖，用最大的音量吼道。
“才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