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姜红鱼目瞪口呆地看向将笔记盖上，然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挪开目光的少女。
此刻，林玉柔正用一种与姜红鱼记忆中那个从来不因世事而波动的淡然少女完全不符的狂热目光看向她。
姜红鱼有些怀疑，自己这是不是幻听了？
林玉柔似是此时也反应过来了自己一时激动之下说了些什么，连忙咳嗽一声，道：“不是，我是说，什么时候去见师尊？”
她已经可以确定了，面前女主那和她素未谋面的师兄，便是自己阵法一道突破的关键者。
幸好此时她的表情还隐藏那兜帽之下，因此姜红鱼并没有看见她那已经通红到了极点的耳根与脸庞。
然而，即使如此，姜红鱼依旧为她这突然改变的称呼而目瞪口呆。
“师、师尊？”
她愣愣地看着就差给她跪下，认她为师叔的林玉柔，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她。
明明之前的时候，她还一脸不屑地说李不苟不配染指阵道，但现在却一改之前所说的话，反倒是要拜他为师了。
事情反转的太快，以至于她都无暇思考这到底是不是她在开玩笑了。
“不错，如此机密之物，既然我看了，那我自然得当他的弟子了。”
林玉柔一本正经道。
见姜红鱼呆呆地看着她。
“好吧，我是开玩笑的，但不管如何，既然贵师兄对阵道有如此浓郁的兴趣，我自然得去和他见上一见。”
她刚刚说的实在是过于正经与冷静，以至于姜红鱼无法将这视作为一个玩笑。
“可你之前不是说，我师兄不配染指阵道吗？”
“你听错了。”
林玉柔摇头，毫无羞耻之意地道：“我说的是，如果他不配染指阵道，那百朝域内也无人可以了。”
“可你之前不是还说，他居然放任我一个筑基修士去采有元神灵兽守护的灵植，是愚蠢无知之人。”
“伱又听错了。”
林玉柔没有丝毫犹豫地与之前的自己进行了切割：“我说贵师兄慧眼独到，大胆细心，识人真明，我辈修士，本就不是温室之中的花朵，自当多加锻炼。”
“……”
姜红鱼一阵沉默，在她记忆之中，林玉柔是如此厚颜无耻的一个人吗？
你的桀骜不驯呢？恢复一下啊！
她决心选择了改变话题。
“林师姐，也就是说，你觉得，我师兄提出的方案是可能的？”
姜红鱼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担心会不会是因为对方看走眼了。
当然，也可能是她认错人了，但这种可能性很小。
“不管可不可能，光是其中固定灵阻的想法，便值得我们去进行尝试。”
林玉柔带着赞叹般地坦然说道。
“阵法材料的灵阻理念，这是一个很好解决布置阵法时容易出错的想法，如果能实现的话，修仙界的阵道格局说不定也会因此而改变，当然，前提是可行才行。”
“可……”
姜红鱼有些犹豫。
终究还是发生了，她最不愿意看见的起来。
若李不苟在阵道上真有天赋才情的话，那……他说不定真会因此而放弃修行，转为投身专注于这些杂道之上。
姜红鱼不敢打包票说前世自己一定能认识所有的仙帝，但百朝域内的高级仙人，她大概清楚，里面……并没有李不苟的存在。
她担心，之前她之所以在未来里没有看见李不苟的存在，便是因为他过于投入这些修仙百艺之中，而忘了修为才是基础，最终导致寿命不足而老死。
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劝导她师兄专心于修行才是。
【叮！系统温馨提示，当前任务时限只剩五天，请宿主自行把握。】
被系统这么一提示，姜红鱼这才将差点被她遗忘在角落里的任务给想了起来，表情不免一僵。
坦白说，她之前之所以想找到林玉柔，除开想劝自己师兄重返正道以外，还有一个目的。
那便是为了完成任务。
她能找来这样的阵道高手来劝导他，这件事情足够他心悦诚服地吃惊了吧？
但现在……
“所以，红玉师妹，我们什么时候去见你师兄。”
林玉柔抓住她的手，以一种她记忆之中从未有过的热情态度说道。
“师姐，其实……”
姜红鱼想了想，终究还是忍不住地叹了口气，将事情全盘托出。
“这样啊，我就说，我如此资质，又怎么可能被他看上的，原来他根本不知道有我的存在啊。”
林玉柔在听完了她的话之后，显得也同样有些失望，恋恋不舍地把那本书还给了她。
只不过，姜红鱼并不清楚，她的失望是冲着那本阵道笔记去的，还是冲他不认识自己这件事情去的。
“师姐，你也不必过于贬低自己，你的阵道天赋……”
“不必说了，红鱼师妹，我自己清楚自己的情况，对了，说起来，既然贵师兄不认识我，你又是如何知晓我在阵道一途上，很有成就的？”
“我……”
姜红鱼有些支支吾吾的，正费力地思索应该找一个什么样的借口来瞒天过海时，她却悠然地叹了口气。
“算了，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林玉柔开始从储物袋里掏出珍藏许久的阵盘来。
“师姐，你这是？”
“那还用说，当然是去帮你师兄打倒魔道中人了！守卫正道，我辈义不容辞。”
她擦拭着阵盘上的灰尘，语气平淡，目光中却展现出一股锐气。
姜红鱼一阵沉默，她很想问，倘若你真是这么认为的，那为何当初中了埋伏的人中，没有你的存在？
……
狂暴的灵力撕碎着空间，将落叶席卷上天，灰尘四撒，雨落狂流，天昏地暗。
直至某刻，当那汇聚凝结的灵海倾泻落下之时，璀璨极致的光芒将天地吞没，连带着在外围交战的仙人们都生出感应，纷纷转头看来。
光华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深坑，坑壁已在高精度灵力冲刷之后晶化，呈现出一片亮色。
而在那坑底中间，一道焦黑的人影，站在其中，包裹全身的黑袍已不剩分毫，他的右手已经消失大半，左臂与胸膛藕断丝连，整个人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在他刚出现的那一刻，数百块阵盘再次融入虚空，将周围空间封锁、更有数百根专门用于封禁血肉的钉子刺入其中，束缚神魂的绳套、封禁修为的符纸齐齐落在他的身上。
“不愧是仙人，在如此规模之下的灵潮灾难下，还能活过来。”
李不苟有些感慨，其实他倒也没预料到光靠这数亿张符箓便能将他打残到如此地步的情况。
他甚至于已经做好了危难之时，引下天劫来击杀对方的准备。
但没想到，那数亿张符箓引起了灵潮，在灵潮的锁定，以至于连天道受到了些许轻微干预，从对他产生了厌恶，如此才有了这种成果。
不过，他虽然没死，但也显然受伤极重。
所以，趁他病，要他命。
“这是我自己第一次独自动手击杀仙人，必要的准备，可都得做好才行。”
火化术、焚尸粉、棺材、白布、唢呐、往生经，甚至于连宴席流水，吃席假人，他都准备好了，无论是哪种民俗，都统一准备好了。
为的就是担心在某个环节出了纰漏，以至于对方怨气过深，变成冤魂。
虽说一般而言，在毁灭神魂之后便不需担心这个问题了，但对方毕竟是仙人，万一呢？所以最基本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将剩下的事情交给他的一具傀儡盯住之后，李不苟的目光转向了早已见势不妙开跑的秦蒹葭的方向。
上次是因为担心闹出的动静太大让她给跑了，这次可就没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