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放宽心,当初若没有你们在前面探路,我也走不到今天……”
左若童宽慰了这些老人几句,便告辞离去。
回房的路上,四人没再说话,气氛比来时压抑了许多。
修行从不是一件轻松的事,逆天而行,折戟沉沙,这便是相当一部分修士的结局。
回到袇房,左若童和陆宣端坐在太师椅上,面色凝重。
方尧和陆瑾站在两位长者对面,等候着门长的指教。
“你们要正式拜入在我这门下,有件事必须要你本人和你的家长知道。”
左若童面色严肃,薄唇轻启。
“方尧,你情况特殊,你自己认真听着就是。
我三一门独门功法逆生三重,你们此前或有耳闻,但对其中厉害却是不知。
这逆生三重,入手虽不似唐门丹噬那样,须得舍命修习,凶险无比。
也不像龙虎山雷法一脉,必须要以童子身入手。
但那破关之际也是凶险得很。
稍有不慎,轻则断送了你一生的修为之路。
重则…”
左若童话语一顿,扫视二人。
“重则,恐怕像个寻常人一样行动也是妄想。
你们之前见过的几位前辈,即使无法再走修行之路,也还要留在山上见证其他门人完成逆生。
其他冲关出了岔子,下山生活的人不知有多少。”
此事方尧自然清楚,先前看仓库的马师兄也属此列,不过他算是后遗症轻的。
水镇上学堂的洞山先生也是如此,不过方尧并未去见过他。
左若童轻松地倚在椅背上,接着叙说。
“实不相瞒,我中年冲二重的时候也出了些问题。
如今的我,除了逆生一途,已经没有退路了。
所以我认定拜师之人不适合走逆生这一路的话,即使他再是心诚,我也不会收他。
而像你们这样,可以入门的,也要你和你的家长接受这些,我才能正式收你们为徒。”
说到此处,左若童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再次发问。
“陆家主,方尧,陆瑾,你们,想好了吗?”
“左门长,这孩子尽管交由你调教,就算出了岔子,那也是这小子自己悟性不够。”
陆宣神情坦然,率先表示同意陆瑾拜师,后果自负。
方尧和陆瑾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坚定之色。
“愿拜门长为师!”方尧掷地有声。
“我想好了!”陆瑾也给出答复。
闻言,左若童欣慰地点了点头。
“好,既如此,你们便去中殿候着吧”
方尧和陆瑾齐声应诺,告辞离去,前往中殿。
今天的中殿格外热闹,水云和其他几名师兄正在忙碌,移动摆放着贡品、香表、爆竹等物。
还有一些外来之人也在帮忙,听陆瑾上前喊人,方尧才知道这些也是陆家的人。
少顷,左若童和陆宣来到中殿,拜师仪轨开始了。
“法鼓三通,鸣钟三阵!”
随着水云一声令下,司乐的师兄们同时开始敲打法鼓、撞击铜钟。
连奏三遍,钟鼓之声洪亮浑厚、圆润深沉,振聋发聩。
“拜祖师!”
方尧和陆瑾应声来到祖师神像前,行三拜九叩大礼,一拜三叩,重复三次。
“弟子行拜师礼!”
左若童上堂就坐,面容肃穆。
两人再行三拜九叩大礼。
“新临弟子宣读拜师帖!”
“弟子方尧,幸得恩师左若童垂青,心向先生之德,欢喜赞叹,愿皈依玄门,追随大道。
今承太上教化,蒙祖师庇佑,得恩师垂怜,幸以允纳,拜入门下。
岁当吉时,神光朗耀,天清地凝,万物祥和。
弟子顿首而告:自今日起恭敬执礼,谨遵师训,恪守门规,德才兼修。
不助不忠不孝之人;不谤恩师玄门之誉;不行作奸犯科之事。
谨此立誓,天地为证,如有违背,修真路断,道法不灵,财富不得,福佑远离。
今誓已毕,定当朝乾夕惕,奋发有为,锐意进取,光大师门。
吾师道高德馨,躬身垂范,谨当身受训诲,没齿难忘。
弟子情出本心,绝无反悔,谨以此文,立字为证,以昭郑重。”
“弟子陆瑾……”
“新临弟子奉茶,敬献利市法金!”
随后两人分别向师父左若童奉茶行礼,并敬献拜师礼金。
左若童接过茶水饮一小口,收下礼金,便完成这一步。
陆瑾的礼金红包明显要大不少,毕竟陆家家大业大,陆宣又亲临现场,总要意思意思。
“开示师承,宣读门规!”
这一步就轮到左若童讲话了,弟子刚进门,必须明示门规,加以训诫。
“当以至诚。临事谨重,不得伪诈行事,心智混乱。
当守炁定神,如临白刃,不得苦劳身体,喜怒失常。
当随事行法,若使失节错乱则临事不神……
这就是我三一门的律法,你二人一定要牢牢记下。”
方尧听得分明,此刻左若童所训诫的门规律法,正是当初几人参加下院考核的选拔标准。
你若是不诚,言行不一,刻意伪装,心术不正,那便不符合第一条。
李慕玄之所以仍没入门,就是不符合这条标准,他在入下院前还是个到处捣乱的顽童,进来之后却伪装出安稳踏实的样子,因此令左若童心生不满。
你若是用力过猛,使得身体劳损过度,无法控制情绪,便不符合第二条。
刘得水性子憨直,每天超负荷挑水砍柴,使得自身疲劳过度,虽有决心毅力,却不符合这一条标准,容易在修行逆生时出岔子。
但要是认真掰扯,左若童自己也不能做到十全十美。
左若童内心是欣赏李慕玄的,想要收他,却又不喜本性顽劣的李慕玄故作安稳,因此刻意把李慕玄的考核时间延长了许多。
如此,是否不诚?是否喜怒失常?
李慕玄此时毕竟年纪尚小,即使顽劣也是父母宠溺所致,左若童作为一门之主,偏偏和一个孩子杠了起来,这其中对错又该如何辩说?
“徒弟叩谢礼毕,见过众师兄弟及嘉宾!”
不及多想,方尧和陆瑾叩谢师父教诲,随后对着在场的师兄弟以及观礼嘉宾行礼致意。
“鸣炮,礼成!”
随着水云最后一声令下,噼里叭啦的爆竹声响起,热闹非凡。
方尧和陆瑾,正式入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