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兰,我亲爱的孙子,你即将面临人生中最艰难的第一关,这一关的名字叫做贫穷。”
“贫穷是毒药,是最严重的疾病,但其亦是绝世无双的良药。”
卡斯.安德鲁低语了一声,双手相合,将目光投向那隐藏在太阳背后的月亮,发出无比恶毒的诅咒。
“伟大的劫掠之神【莫斯提马】在上,请聆听我的呼唤,我卡斯.安德鲁愿以安德鲁家族先祖所留下的圣遗物—【瑞拉多之瞳】(注¹)为祭品作为交换,与您签订契约,请求您劫掠奥兰.安德鲁的全部财富,令其成为这世界上最为贫穷的乞丐。”
【准】
冥冥之中响起一道阴冷嘶哑的声音,虚空撕裂,一张猩红色写满绿色文字的羊皮纸,缓缓坠入卡斯.安德鲁的手中。
卡斯.安德鲁没有犹豫,咬破手指,用献血在猩红的羊皮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随后,他将手指对准了自己的右眼眶,狠狠一插,挖出了那枚他年轻时移植的安德鲁家族先祖的圣遗物【瑞拉多之瞳】。
沾满血迹的【瑞拉多之瞳】安安静静地躺在卡斯.安德鲁的手心,它外表质朴,内里却闪烁着迷人的灿金色光芒。
似乎是感受到了【瑞拉多之瞳】的魅力,闻到了这圣遗物的香甜气息,猩红的羊皮纸上显现出一张犬牙交错流淌着粘稠液体的恐怖口器。
这恐怖口器是劫掠之神【莫斯提马】的使者——怨怒巨兽【普拉斯】。
卡斯.安德鲁没有一丝不舍,十分坦然地将【瑞拉多之瞳】扔进了猩红羊皮纸上的口器中。
怨怒巨兽【普拉斯】用交错的犬牙狠狠地咀嚼着【瑞拉多之瞳】,如进食慢慢吞进了腹内。
听着先祖圣遗物被咀嚼的声音,卡斯.安德鲁依旧保持着波澜不惊的状态,他静静地注视着这来自劫掠之神【莫斯提马】的羞辱行为。
【有趣】
冥冥之中再次响起了劫掠之神【莫斯提马】的声音,祂阴冷嘶哑的声音内难得出现了一抹情绪。
猩红色的羊皮纸缓缓破灭消失,与此一同消失的还有安德鲁家族先祖的圣遗物【瑞拉多之瞳】,以及奥兰.安德鲁的全部财富。
劫掠的权柄就此展开,那独属于【莫斯提马】的浩瀚伟力从大海深处蔓延,扫过整片天空,覆盖了闪耀的群星,席卷卡伦大陆。
财富逐渐消失。
贫穷即将降临。
象征着均衡的天平微微晃动,变局到来,混乱的阶梯出现,这是野心家最喜欢的舞台。
在这变局中,富人可能不再是富人,穷人亦可能不再是穷人。
……
多兰公国。
光辉女神的神赐之地南部行省索尼菲亚的边界地。
——黑岩关。
奥兰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街道上。
奥兰的心情非常不愉快。
他本就因为海葵计划而烦恼,现在又被亲爷爷卡斯.安德鲁的虫豸行为搞得更加烦恼。
不。
准确来说,他的爷爷正在向虫豸方向转变。
这是奥兰不想见到的。
他真的不想大义灭亲,他决定给不着调的卡斯.安德鲁一个机会。
若是一段时间后,卡斯.安德鲁真的变成了虫豸,那奥兰.安德鲁一定会大义灭亲,让他爷爷尝一下正义的味道。
与亚瑟一样,奥兰的情绪中积极与乐观也占了很大的一部分,虽然有道德的奥兰总是很容易就多愁善感,但他却不会让自己一直陷入内耗的状态。
奥兰自有一套解决内耗的办法。
每当他心情不愉快之时,便会将自己的钱给予贫穷的乞丐,得到钱的乞丐会变得非常开心,悲苦苍老的脸上也会展露出笑容。
这笑容会让奥兰变得开心。
在回旅馆的路上,奥兰遇到了一位乞丐,那是一个大口啃着粗麦黑面包,大口喝着过期牛奶,失去了整个下半身的盲眼乞丐。
奥兰清晰地看到了乞丐脸上的笑容,那是从心底里散发的幸福笑容。
那乞丐活得很满足。
只要有口吃的,有口喝的,他便会很满足了。
奥兰欣赏着那最为质朴最为简单的幸福,他没有说话,就那么安安静静地欣赏。
良久之后。
奥兰点了点头,掏出了兜里全部的钱,26枚多兰金,轻轻地放进了乞丐身前的破碗里。
“叮咚!”
多兰金慢慢滑入破碗,响起了悦耳的声音。
奥兰迈动脚步,他的身影慢慢穿过拥挤的人群,面带微笑地离开了这鲜为人知总是被人遗忘的角落。
他轻轻地走了,正如他轻轻地来。
“是金币的声音?这是哪个好心人啊?女神在上,愿您的圣光能够一直庇佑这个好心的人啊!”
乞丐抬起头,他的嘴角挂着笑容,但整张脸上却全是泪水。
当太阳落下,月亮还未升起,天空满是金色的晚霞时,奥兰.安德鲁终于回到了旅馆。
这不算漫长的路,他却走了许久的时间。
回到旅馆的房间里。
奥兰先是枯坐了一会儿,接着大口大口地喝了几杯水后,走出自己的房间,来到隔壁,敲响了亚瑟的房门。
“咚咚咚……”
窗前不知何时睡着的亚瑟,被这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惊醒,他揉搓了几下眼睛,走到门前,一把拉开,见到了神情稍显苦闷的奥兰.安德鲁。
亚瑟倚靠在门边,双手抱胸,翻了一个白眼,对着奥兰的脸打了一个哈欠,他很是没好气地问道:“怎么?有事?”
“有……”奥兰点了点头,低声答道。
亚瑟是个聪明人,他一眼就发现了奥兰的不对劲之处,这人身上的光芒更加璀璨了,但却不再像过往一样温和,温度高得已然能够让人感到炽热。
仿佛清晨的朝阳,忽然变成了正午的烈阳。
亚瑟叹了一口气,伸出双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挑了挑眉,一把揽过奥兰的肩膀,微笑道:“嘿,Bro,虽然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我想你现在一定需要个怀抱。”
“跟我走吧,带你去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地方,释放一下你的压力。”
“去哪?”奥兰问道。
“去了就知道了。”亚瑟嘴角泛起一抹狡猾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