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欢迎来到文明的世界。亚瑟,快看,那还有一个小丑在表演杂技;右边,刚才有一个人牵着一头狮子进去;快看左边,算了别看了。”
一名长相特别的印第安人正被关在笼子里,用马车朝这边运送过来。
估计是哪家戏院或者马戏团的财产。
目测那个红人至少有7英尺高,而且身上被覆盖着很多不同印第安人部落的标志饰物。
红人也是光着脚,四肢却被锁在金属笼子上,只有一个超出常人一倍大的头露出来。
绅士们、夫人们、乞丐们都望向那个巨型红人,亚瑟两人也不例外。
不论马车经过的地方有多么喧闹和嘲笑,红人只是闭目而过。
押送巨人的马车两边,各有一个带着高筒礼帽的人在向路人们介绍节目,而且还不停地送出手里的节目单。
它上面罗列出了人们好奇的对象:狮子大战小丑、巨型红人的身体构造、棕熊醉酒、鳄鱼吃人等等。
代表着文明进步的剧院还没有在这里扎根,人们更多的是猎奇。
而且纽约的富人们很多都是暴发户,那些在旧大路流行的消遣方式,他们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
但不久之后,那些富豪们就会争先恐后地开发出“文明戏”的场所来,供人们销金。
除此以外,他们只想搞钱、炫富、嚼烟草、大骂国会议员。
两人一边走,一边满足好奇心。
前面有一家画廊,门口停着几辆轻便马车。
其中一辆豪华马车尤为突出。
它的车身被漆成明亮的橙色,内衬则是深红色,一辆摩洛哥皮衬里的英式马车,两匹颜色相同的黑色骡子成为它的动力来源。
马车外面后座上,一名黑人管家模样的人正要给主人开门。
“我想它应该来自大洋对岸。”豪斯曼打量着马车,看起来很懂行的样子。
“你见过?”
“南方种植园的人很喜欢这种奢华又没有什么内涵的马车。而且,他们喜欢从英国进口来的任何东西。”
一件天鹅绒镶皮外套和一顶镶边的蓝绸帽子率先从马车里出来。
殷勤的黑人管家帮她托着长裙下摆,以免沾到地上的泥水。
妇人下车完毕,黑人管家从车里拿出一柄精致阳伞递上去,她这才步入眼前的画廊。
透过明亮的玻璃,可以看见画廊里已经有不少人。
那些注意到妇人进来的人们好像见到什么大人物一般,纷纷让开一条道。
她的嘴唇比较薄,容易给人一种刻薄的印象。
两条眉毛比一般淑女的要粗一些,这又给她增加了一些英气;一头波浪似的金色卷发垂在帽子后面。
“罗德夫人,您要的画已经完成了,请跟我来。”一名夹着两片圆镜的小个子白人热情地要走上前。
豪斯曼在橱窗前面踌躇不前,一副着急看美女的样子。
“你是喜欢画还是想看人,雷尔夫先生。”亚瑟难得碰到豪斯曼猴急的模样,故意拿他开涮。
“你误会了,”他说,“我想说的是,也许我们正好缺一名值得信任的画家。专利申请需要附上图纸。这里的画作看上去还可以,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他本人所作。”
其实亚瑟也是在考虑这个问题,可眼下,他的兜里貌似请不起这么贵的画师。
“走吧,看看应该不花钱。”
待两人进屋后,陆续开始有人出来。
男人大部分是被随同的女眷赶出来的。
“听说他丈夫被印第安人杀了,罗德家族的财产全部落到了她的手里。”
“两人没有孩子吗或者其他亲属。”
“可怜的罗德中尉,既无子女又无姊妹,而且父母过世得早。”
豪斯曼和亚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听说罗德中尉的遗体还没有运回老家安葬,他的夫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找新欢......”
等到画廊里面没剩几人上的时候,亚瑟才漫不经心地的走上前去。
那是一幅精美的油画,一个英武不凡的白人军官,穿着大陆军礼服,双手端着一支步枪。
豪斯曼也凑近,假装打量画作,眼神却不时地瞥向这位多金的寡妇。
“夫人,按照您的要求,这幅画已经完成。明天上午就可以裱完,到时候我亲自上门为您安装。”
罗德夫人看起来并没有多么悲伤,欣然应允下来。当她转身的时候,恰好看见豪斯曼盯着她,顿时脸上怒气飙升。
“乡巴佬!”罗德夫人即将出门时丢下的话。
“谁允许你们进来的,先生们?”画家发现自己的店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来两个乡下小子。
加之自己画廊里的人已经跑光,他把怒气撒到两人头上。
“瞧瞧你们干得好事!”他正看见亚瑟准备用手触摸一幅画作,厉声道:“住手,你这乡下人。”
豪斯曼的确有不太妥当的地方,被一位夫人训斥一番尚且情有可原。可这位画家咄咄逼人的态度着实让亚瑟很不爽。
“刚才我可是看见那些离开的人,几乎都摸过你这些画。”亚瑟靠在房间里的柱子上,继续不屑地说:“而且你给那位夫人画的画有问题。”
他这一句话把即将离开的罗德夫人又吸引回来了。
当她看清楚亚瑟的相貌时,心里和生理上的冲动产生了。
“请你务必说出来,先生!”女人走到亚瑟旁边,双手抓住他的的手臂,然后她又觉得不妥,随即放开。
不过,在她放开亚瑟的手臂时,正好从她丰满的XB擦过,一阵异样的触感流过亚瑟的身体。
他假装咳嗽一声,冲女人微微一笑,然后带她走到那副画作前面。
这样一来,两人才算拉开一点距离。
“想必夫人的丈夫是一名骑兵?”
“她热爱马上的生活,遇到危险总是身先士卒......”这一次,她流下了眼泪,楚楚动人的样子,不管哪个男人见了都会心动。
“这位老人家......”
“请你放尊重点,没看见下面有我的名字吗?”
他还真把名字藏在了画的左下方,几株小草的花瓣上。
“想必佩恩就是你了。”
“哼!你最好把状况搞清楚,否则我会告你诽谤。”
他好不容易逮到一个不懂画又有钱的女人,对方花了大价钱让自己给她的亡夫,作一幅《胜利归来》。
眼看上百美元就要到手,没想到两个毛头小子会来搅局。
“首先,不是所有印第安人都会在头上插羽毛;既然罗德中尉是骑兵英雄,当然不会用你这把超过四英尺的英国产贝克步枪。”
画家听完,定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的画作。
“即便是贝克步枪的卡宾型号,也仅有少量装备部队,而且是一款性能堪忧的老式步枪。”
“谁能证明你说的是真话?”听完画家狡辩的话语,罗德夫人把目光再次转移到亚瑟身上。
“我为什么要证明?”他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准备让豪斯曼和自己离开。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站住!”干瘦的画家急忙堵住大门口,双手挡在那里,“夫人,您可不能听信这个乡下人的胡言乱语,那些肯定是他瞎编的......”
“行了,佩恩先生。中尉生前热衷于收藏,他的收藏室里有各种枪械。”
她走近亚瑟,右手就直接穿过他的手臂挽住。
“不如你们现在就去我家里证实。如果某人输了,那就付给对方100美元,并道歉。你们说怎么样?”
画家和亚瑟还没来得及开口,豪斯曼却大叫起来:“最好不过!我们一定去!”
“罗德夫人,我想...我可以重新为您画一幅,费用减半。”
她没有说话,而是松开亚瑟的手臂,用左手一点点地将右手戴着的手套取下来。
她走到画家面前,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可耻的骗子。”
“夫人......”
“也许你的技艺确实精湛,可是你的心却瞎了。”
画家被她的巴掌打懵,颓然地向屋里摔进来,撞到好几副架子上的新作。
亚瑟瞅准机会,跨步出来,准备摆脱罗德夫人可能的纠缠。
她还是追出来了。
提着褶边裙摆,罗德夫人小跑几步,喊道:“两位先生,也许我们还可以谈谈!”
“不必了。”
亚瑟没有转身,用并不礼貌的语气回应。
识相的已经能读懂他的肢体语言,豪斯曼还悄悄拉了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