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黎尼娅焦头烂额的从一家麻瓜商店里走出来,手里抱着一摞子书。难以置信,自己居然真的去麻瓜世界买了一大堆所谓的《与孩子有效沟通》和什么《小孩子行为解析》的书籍。
不过最让她烦躁的是书店店员的眼神,见鬼,自己又不是没付钱,只是书买了亿点点多,居然问自己家里有几个孩子?
钻进人迹稀少的巷子,戈黎尼娅将书本通通塞进一个不起眼的挎包,她临时给这个包施加了无痕伸展咒。直到她通过幻影移形回到庄园,她才从冲动的情绪中彻底抽离出来,开始反省自己的行为。
戈黎尼娅依稀记得,在很久以前,某个烦人的家伙说她会成为一个不称职的家长。当时尚在霍格沃兹读书的她对此嗤之以鼻,然后对着他的后脑勺赏了一记魔咒,不过被他躲过了。
结果那发魔咒跨过十年的光阴,精准的砸在了自己的身上。现在,她的家里真的多了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还是当时的戈黎尼娅心甘情愿带回来的,这一点无可非议。
据说十一岁的巫师小孩最为闹腾,戈黎尼娅的手触碰着庄园大门的铁环,她思索着门内会是怎样的狼藉,明亮的火光从门缝里透出,像是潘多拉魔盒中的诱惑。
戈黎尼娅又一次回忆往昔,当时作为新生的艾登·格兰芬多是最耐不住寂寞的,他尤其不喜欢被束缚在宿舍或者教室里。在他们上霍格沃兹一年级的时候,这个不安分的家伙就已经和格兰芬多的学生成天夜游城堡,白天还有着用不完的精力……
“没关系,反正艾登·格兰芬多就是这样的,”戈黎尼娅视死如归的推开大门,她自言自语着,“就算是庄园里的地皮被掀翻,我要付出的也只是金加隆罢了,而家养小精灵考虑的可就多了。”
庄园内部一片祥和,就连宅子里也井井有条,难道是自己高估了艾登的行动力,低估了家养小精灵的专业程度?戈黎尼娅呼出一口气,她唤来汤姆询问艾登都做了哪些事。
“小主人一直待在房间里看书,没有去过庄园。”汤姆笃定的回答道。
戈黎尼娅倒抽一口冷气,小狮子没有撒欢乱跑反而窝在房间里当书虫?这太反常了!她没有底气的用手握住《小孩子行为解析》,便让其他小精灵把晚餐端上来,自己去叫艾登下来吃饭。
……
餐桌上气氛诡异,艾登低着头,不自然的用勺子喝着玉米浓汤,他已经吃饱了,冷汗从他的额前划过。他不理解为什么戈黎尼娅时不时盯着自己,时不时又低头沉思,难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惹戈黎尼娅生气了?他不安的将勺子放下,一不小心磕到了碗沿,发出清脆的响声。
勺子碰撞的声音让戈黎尼娅抬起头,她皱着眉将枕在大腿上的《小孩子行为解析》放在一旁。这本书只概述了愚蠢的正常十一岁麻瓜小孩的行为,对她没有半点帮助。她抬眼看向艾登,似乎在询问他怎么不吃了。
“抱歉,打扰到你了。”艾登一个激灵,拿起了勺子。在戈黎尼娅疑惑的目光中,黑发小狮子舀起一勺玉米浓汤,缓慢而坚定(艰难)的送入嘴中。
戈黎尼娅:◖⚆ᴥ⚆◗
看着艾登的疑惑行为,她不确定的朝那本刚被自己抛弃的麻瓜书籍伸出手。小孩子真难懂,还是再看一遍吧,她想着。
汤姆打破了沉默,它试探的开头道:“主人,小主人也许是吃不下了。”它默默的将艾登面前的玉米浓汤端走,谁家巫师小孩的饭碗直径长达8英寸(正常饭碗大概6英寸)啊?小主人只是个孩子,不是巨怪啊!
“嗯?”戈黎尼娅不确定的问道,“艾登,你吃饱了?”
艾登握住即将离开的玉米浓汤,露出乖巧的笑容,“没有哦,戈黎尼娅女士。”
啊,那就是吃饱了。
戈黎尼娅摊手无奈道:“吃饱了就从椅子上下来吧。还有一件事,如果你允许的话,我准备……进入你的里面,就是摄神取念。”说到这,她的语气有些不自然起来。
今天在礼堂时,庞弗雷夫人的话提醒了戈黎尼娅,她对艾登醒来的地方十分感兴趣。所以她打算用摄神取念,重新回到那片充满蹊跷的阿尔巴尼亚森林,希望能找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不过这种探查他人思想和记忆的失礼行为让戈黎尼娅难以启齿,如果艾登拒绝,她就会放弃这种行为……
“什么时候,戈黎尼娅女士。”出乎意料的,艾登很快答应了他的提议,语气里没有一丝不满。
“嗯,半个小时后。”戈黎尼娅将原本打好的腹稿吞进腹中。她看着艾登上楼,然后从楼上拿出一本《炼金术解析》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开始看了起来。
此时的他们身处同一片灯光下,戈黎尼娅甚至可以看清艾登眼缘上的睫毛。但她却觉得面前的艾登像戴着假面,让人看不清楚。以前的他不是这个样子的,连对自己的称呼都变成原来的样子了,是他太紧张了吗?
半个小时后,艾登接过一杯特殊调配的药剂,进入了半昏睡状态,但是他的大脑依旧活跃。戈黎尼娅看着他漆黑的眸子失去焦距,像是一对空洞。
即使提出探查记忆这种失礼的行为,他也不在乎吗?她烦躁的闭上眼睛,在将杂乱的想法从大脑中祛除后,戈黎尼娅重新睁眼,集中精神发动了摄神取念。
下一刻天旋地转,戈黎尼娅整个“人”进入了艾登的记忆中。
如果说普通人的记忆是一片向前的河流,顺着源头可以看见他们的初生。而艾登的记忆就像是错综复杂的镜面迷宫,随时有迷失的风险。随着戈黎尼娅到来,艾登的记忆像是不堪承受重压似的,发出如同镜片破碎的声响。
戈黎尼娅神色一冽,立刻中断了摄神取念,精神回归的她立刻感受到右臂传来一阵疼痛。五根看似柔软的手坚硬如铁,死死钳住戈黎尼娅的手臂,艾登的眉头近乎扭在一起,他将下唇咬的鲜血淋漓,从闭紧的唇缝里透出痛苦的喘息。
“已经结束了,看着我的眼睛,快快复苏(rennervate)!”她大声呼喊着艾登的名字,魔杖尖端释放出温暖的光线,让艾登回过神来。他睁大眼睛看着四周,正如孩子在饥渴中寻找慈爱的母亲。
蓦的,艾登闪电般的松开钳住戈黎尼娅的手,他的眼睛里充满惊惧与不安,下意识的回避着戈黎尼娅关切的眼神。
“刚才,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抱歉,教授。”艾登脸上呈现出勉强的笑容,他的声音低沉而含糊,像是被噩梦惊醒的孩子。
戈黎尼娅低下头,她轻轻将艾登拥入怀中,尽可能用温柔的语气安慰小狮子,直到怀中传出有节奏的呼吸声——他睡着了。神色复杂的她将艾登送到二楼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右臂传来阵阵疼痛,戈黎尼娅卷起衣袖,白哲的皮肤上显露出一片淤青。但戈黎尼娅明白,按照艾登当时的反应,他感受的痛苦远在自己之上。这是不同于肉体的,出自精神上的裂痕,那种疼痛足以撑破一个人的身体,撬开他的牙关和嘴唇……不能再对艾登使用摄神取念,戈黎尼娅回到地下室,这里被她改装成了炼金工坊。
也许是那场十年前战斗让他的记忆破碎,同时也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潜在的隐患。戈黎尼娅一边想着,一边抽出小巧的魔文刻刀,她打算现在解决这个隐患。
半夜,趴在工作桌上睡着的戈黎尼娅猛然惊醒,魔文刻刀掉落在了地上,有气无力的滚了几圈。
戈黎尼娅用颤抖的左手捂住额头,她刚刚做了一个噩梦。梦中的艾登再一次露出恐惧的神情,却在戈黎尼娅出现的时候露出纯粹的笑容。
她拭去头顶的冷汗,大脑不收控制的想起自己对艾登使用摄神取念的时候:艾登也是这样,他似乎完全不重视自身的痛苦。
戈黎尼娅突然发现,自己完全不明白艾登在想些什么。头顶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映在墙上,似乎在嘲笑她的后知后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