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这份工作,不论是在古代,还是时至今日,都是比较受人尊重的职业。我也一直认为这份职业是神圣的职业,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这是多么浪漫的一种境界。教师这份职业受人尊敬,以及它的神圣光环,应该是我喜欢这份职业的原因之一。但是我喜欢这份工作的更多的原因,我却无从得知,也正是因为这些说不清的更多的原因,才让我选择了这份职业。也许这就是命运吧,语文老师,这放在以前的话,也算得上是一个私塾先生了。
在这个机构工作了十多天了,每天的工作都不是很忙,也没有什么压力。周一到周五的上午基本上备备课,下午的时候就要批阅试卷总结问题了。有时候还需要我做新的试卷,以此来完善下一步的教学。
一般下午五点半下班之后,一个小时吃饭时间,下午六点半的时候,学生们就都来了。有一些学生是来这里上自习的,因为有各科老师在,他们遇到不会的问题,都可以请教我们老师。已经有不止一位同学来问过我一些问题了,最常见的莫过于那种字音字形的分辨题和语病改错的题目了。这些抠字眼的小题目,做起来还是有点意思的。我工作起来非常谨慎,得把心中的杂念抛却一空,才能更好地教学,才能不误人子弟。也有不少学生是来上课的,我和那位韩亮老师轮流给学生们上课,基本上每次站到讲台上,我在学校里的知识储备都随时准备迸发。我不仅仅只是一名文学专业的学生,还是一名语文方面的人民教师呢。
基本上晚上九点下班之后,学生都走了之后,大家才陆续离开。我坐公交车回到家一般已经九点半了,虽然晚了一点,但每天都很充实。白天的时候做做课后工作和课前准备,比较闲;晚上上课,也就是稍微忙一点点。总体上来说轻松充实让人喜欢。
平时周一到周五是如此,但到了周六周日,就是另一番景象了。这两天千万不能迟到,因为早上八点就上课,上到中午十二点。下午从两点到五点半,好处是终于可以早下班了。上一天课,我也是讲一天课,上午一批学生上语文,下午是另一批学生上语文。基本上一天闲不下来,每到周六周日我的嗓子都会冒烟。原来是去酒吧耳朵冒烟,如今是讲课嗓子冒烟。
周末结束后的周一到周五,不光要处理平时的工作,还要做好上周末的总结和本周末课程的预备。不过好在我都可以处理得过来,比起我的上一份工作可令我开心多了。
今天是十月二十二日,周日,是一个晴朗凉爽的秋日,在五点半学生都放学了之后,我也要收拾东西回家了。我回到办公室里,拿起了自己的包,把充电器什么的放进包里,办公室的其他老师也在收拾着东西,有说有笑。
“小张老师,今天也辛苦了,我看你嗓子都有点哑了。”韩亮对我说。我的嗓子确实不太舒服。
“是呀,您也辛苦了,我打算买个小扩音器来着,到时候就不用扯着嗓子大声喊了。”我回答。
“可以,我干了一辈子老师了,倒是都习惯了。你平时可以预备一点金嗓子,可以预防咽炎的哦。”
“呀,韩老师,咽炎算是咱们教师的职业病吧。”
“是啊,得好好保护嗓子哦。”
我和韩老师聊了一会儿天,他就离开了。我收拾好了东西,也离开了办公室。我从走廊里走着,在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发现在右边的前台里,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收拾什么东西。我走近一看,原来是王花,她突然直起身来,看到了我,好像被吓了一跳。
“哇,吓我一跳,张老师,你走路都没脚步的。”王花说完,用手抚平胸口。
“啊,不好意思,我看你在收拾什么东西,想过来帮你忙来着。”
“没啥东西,一些明天出去宣传要用的东西,我装进箱子里,明天出发的时候拎起来就走。”
“你们是坐公交去宣传地点吗?”我问,同时也走到她跟前,帮她一起收拾。
“啊,谢谢。不是公交车,咱公司有面包车,我们市场主管带我们去。”
很快,我和王花整理好了她明天外出需要的物品,她又向我表示了感谢。我突然想起来,当时说好要感谢她,请她吃一顿饭来着,至今还没有实施行动。我今天晚上也没有什么活动,不如就邀请她来吃顿饭吧。
“那个,你今天晚上有空吗?我记得之前跟你提起来来着,为了感谢你为我找这份工作牵线搭桥,我想请你吃顿饭。”我对王花说。
王花听到后,先把她明天需要拿的东西塞到了前台桌子下面,随后站起来,对我说:“呀,你还记着呢,我都忘啦。今天晚上我确实是没什么事情,再加上你盛情难却,我只好去咯。”
“行,我知道黑虎泉北路那边,有一家不错的私房菜馆,咱们去这里吧。”
“好哦,一切听你的。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我去拿我的包。”王花说。
“好的,我等你。”
随后王花就跑进了她们市场部的办公室里,拿出了自己的小包,挎在了肩上。我们俩一起下楼,一出门,夕阳就铺满了我们的全身。门前的十字路口已经开始堵了,汽车电动车不计其数。
“我打车咱们过去吧,现在正好是高峰期,路上好堵呀。”我说。
“行,黑虎泉北路得往西对吧,咱先过马路去路北,之后再打车吧。”
我接受了王花的建议,两人在路北坐上了车。一路上停停走走,走走停停,在车流中穿梭,被电动车车流穿过,最终是到达了目的地。一下车后,王花看到了这家店的招牌,突然说:“我之前好像来过这里的,得好几年之前了。”
“哎,王花,你是济南本地人吗,二十岁的几年之前,可能就是初高中的时候咯。”
“我不是济南人,我是泰安的。”
我一听她的话,突然来劲了,我们俩有可能是老乡,我回答:“我也是泰安的,你是泰安哪儿的?”
“我是新泰的。”
“哦,我也是新泰的,老乡!”没想到居然在济南遇见自己的老乡了,真幸运,而且是同事呢!
“呀,张老师,那太好了,好巧!”
我们俩得知了双方的身份之后,都很开心。随后我就和王花走进了餐馆,坐到了我们的位置上。是那种半开放的位置,桌子周围三面被围了起来,只有一个边是帘子。我们俩都很开心地点了菜,随后又继续着我们的聊天。
“我是青云街道的,你是哪儿的?”我问王花。
“我是新汶的,好像也是个街道办事处。”
“哦哦,挺好的,这俩地方的城区好像都是连接着的。我在老一中上的高中,你呢?”
“我在二中上的,距离我家挺远的,那时候我一直住校呢。从高一开始,一直住校到高三。我学习也不太好,高考才考了个大专,也没升本,就直接参加工作了。”王花说罢,涮了涮餐具。
“为啥不参加专升本考试呢,是因为很难吗?”
“我们这个专业专升本倒是不难,但是我主要是也不太想上学了,所以没升本,这是原因之一。还因为容易升本的院校好多是民办,学费太贵,上不起,考公办大学分数又高又难,备考压力大,考不上,不考。”
“原来如此呀。你是高中的时候来过这里吗?我记得你刚刚在门口的时候说起过来着。”我说完,也把餐具涮了涮。
“不是高中,好像是初中的时候来的,我记不太清楚了,好像就是这家餐馆。我们一家逛完了大明湖之后,就来到了这里吃饭。”
我们两个聊了没一会儿,菜就上齐了,开始了晚饭。开饭之后,我们俩是边吃边聊,丝毫没有让吃饭耽误聊天。
“话说,张老师,你为什么不待在新泰工作呢,你这个条件,应该可以考事业编的吧。工作稳定,假期多,受人尊敬,简直是县城工作的天花板呀!”
“事业编可没有那么好考呀。几百个人争一个岗位,都挤破头啦。与其把这希望寄托在微乎其微的概率里,不如自己到济南这里来打拼。再说了,我不愿意在小县城里,还有很大的原因,就是想要逃离我的父母。”说罢,我又夹起来了一筷子莴苣。
“原来如此呀,逃离父母,也就是追求自由咯,好浪漫的说法。我来到济南的原因可是与你大不相同哦,因为我实在没有什么一技之长,也没有任何符合我专业的职业,所以我根本在小县城里混不下去,所以才离开了。要是硬要说有工作,也是有,毕竟什么服务员售货员都是可以当的。但是我不想干和我妈妈一样的工作,还是刚刚那句话,不干这些活,在小县城里混不下去,所以我就来了。来到了这个教育机构里,在市场部天天跑,倒是也很自由,很开心,还有钱赚。”王花说完,又喝了一口汽水。
随后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我一动不动,王花一人独自默默地吃着菜品。她还是那扁平的五官,嘴里塞了食物之后,脸就被撑了起来,五官更扁平了,活像一只河豚。我突然想笑,但这是十分不礼貌的行为,于是我就强忍住了。
“那天我在图书馆的时候,就是咱们俩见面的第一天。第一次在远处看见你的时候,感觉你还挺可爱的。”我说。
“嘿嘿,是不是像那种还没长大就出来打工的小土豆。”
“哈哈哈,当时看你感觉很忙啊,自己一个人支撑起这个宣传工作,面对各种各样的情况。”
“不忙的,只是看起来辛苦而已。就像我刚刚说的那样,这份工作天天跑,就像是外出旅行一样,很开心,还有钱赚。”王花说完后擦了擦嘴。
“啊,轻松是吧,花花老师,明天我告诉柯总,让他给你的工作上点强度。”我开玩笑说。
“哎,你坏!那我也多拉几个学生到机构学习语文,让我也给你上上强度!”
她说完后,我们俩都笑了。欢乐的气氛持续到我们两人吃饭结束。吃完饭之后,走出餐馆大门,夜色已经落幕,已经是八点钟了。
“今天吃得还满意吗,花花老师?”我问她。
“十分满意,跟老乡吃饭,不满意都不行呀!”
“我给你打辆车吧,送你回去。”
“等等吧,刚吃完饭有点撑,咱们溜达溜达再走吧。不远处就是大明湖了。”
“行,走吧。”
我们俩接着前往大明湖,这路越走越堵,在大明湖南门的时候,已经热闹得走不动了。我们俩在人群中饶了又饶,终于进入了大明湖内部。迎面而来的是一座拱桥,再往前走就是超然楼广场了。在桥上就可以看到树丛中间突出的发光的超然楼,我们继续往前走,里面的人比门口的人少多了。
“我来过这里好几次了,就像是我家的后花园一样,我就住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我说。
“你家的后花园可真大,距离这里近,能够天天到这里散步,确实也是一种享受啊。”
“是呀,就是有时候下了班,累了,就不想出门了。”
“张焕青,你有啥爱好吗,除了在大明湖里溜达?”王花把手背过去。
“额,看书,和朋友出去吃饭,去酒吧喝酒,思考人生,也就这些事情了吧。”我回答。
“哟哟哟,去酒吧喝酒,可能是我太保守了,我都不敢跟别人说我也去过这种地方。从小我妈就教导我,说我长大了也不能去KTV夜总会酒吧。虽然长大后和朋友去了几次,但是还是觉着不该去,我也确实是一个比较保守的人吧。”
“应该是吧,我觉着去是很正常的,我女朋友去我也不反对。”
“你有女朋友?”
“前女友,早就分了。”我居然又是随口而出说出了宋华年。
“啊,愿因我好好奇,但应该你也不想说吧。对,我这句话是试探性地问你。”
“不想说。”
“好吧,你和你朋友去酒吧,都是和同性的朋友?”王花问我。
“也不全是,有时候有异性。”
“原来如此,我和我朋友去过,但我只和我的同性朋友去,从来没有和异性去过酒吧。”王花说。
我灵机一动:“只和同性朋友去?也就是说,如果今天晚上我这位男性朋友邀请你去酒吧喝酒,你会拒绝我?”
“那肯定会拒绝你!你是异性,我只和好姐妹们去。就算有异性,我身边也得有个好姐妹陪着我。”王花说完,腮帮子一鼓,像个河豚。
我突然忍不住笑了。
“喂,你笑什么,张焕青!”
“没什么,没什么。”这次我终于还是没忍住。
“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呀,特别是异性,我得格外小心,去夜场的时候,所以要有个女生作伴。”王花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了下去。
若是当初宋华年的防备之心能强一点,那可能就可以避免灾难。一想到这里,我的头部隐隐作痛。
“你做的很对,就像是我这样的一表人才的人,也不知道优秀的皮囊内是个什么样的灵魂。可能是狼,可能是老虎,可能是一切你能够想到的罪恶的化身。”我回答。
“你这话,既像是夸自己,也像是贬低自己,挺客观的。到底是老师啊,有点辩证的味道。我没学过,不,没学好政治,不知道说的对不对。”
我们俩聊着聊着,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大明湖北门,时间已经快九点了。
“我走啦。喝酒就免了,我是个保守的人,如果你想请我喝酒的话,我得等到我闺蜜来陪我一起哦!”王花说完,就打算走,我叫住了她。
“我给你打个车吧。”
“不啦,你抓紧回去吧,我自己打车!”
我们俩告别,我开始往家里走。今天也是碰见了观念不同的人,我是开放,她是保守。我可以和男性女性去酒吧喝酒,而她只和自己的同性,若是有异性,要有好姐妹陪着自己。出于自我保护的想法值得我去认可和尊敬,要是当初的我不开放,是个保守派,是不是还会有一丝挽回的余地?
我很快就回到了家,九点半了,收拾完一切之后,看到了下周的排班表,我是周三周四休两天班。
“还要再上两天班,才可以休息呀。”我在床上自言自语。
随后我看到白玉堂也给我发来了消息。
“气死我了,我跟你说!”
“你干啥呢,不回消息!”
“跟谁约会呢!”
白玉堂发了仨消息,我都没有及时回复,她看起来好像火气不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呀,晚上好呀,白玉堂。发生什么事了?我跟同事团建去了,没有注意到你的消息,不好意思哈,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开始回复白玉堂。
“好你个头!我跟你说,今天上班的时候,我在跟我那个经理在交接工作。有时候他和他老婆没时间看孩子,就把孩子带到单位让我照顾一会儿。就是在我和经理交接工作的时候,她老婆也在场,其实到现在为止一切都还正常。直到那个小男孩,就是他们孩子,叫了我一声妈妈,还走过来了。他那老婆当场就不乐意了,随后她在办公室的时候就处处挤兑我!我帮他们看孩子还看出毛病来了,就一个小屁孩,叫错了不就叫错了吗,他老婆真是个神经病,气死我了!”
“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你也神经病啊!一点都不好笑!还有,我晚上下班之后,回到家之后,把这件事告诉我爸妈和我哥哥,他们居然也觉着很好笑。于是我不信邪,就来跟你说这件事,好家伙,你居然也觉着好笑!对于他们仨以及经理一家三口我不敢做什么,但对于你,嘿嘿,要不是你今天不在我身边,你已经挨揍啦!”
“玉堂大人,我错了,她老婆的做法确实不对。”我连忙道歉。
“就这几句话?继续说!”
“别急嘛,他老婆可能天生就对他的秘书有偏见,再加上你这样的年轻漂亮的女生成了他秘书,他老婆的偏见就更深了。”我开始分析。
“你觉着我是这种人吗!”
“不是,不是这种人。你先听我说完,你是一个天生丽质的安分守己的好姑娘,近期以来她对你本有深大偏见,再加上刚刚她儿子错叫了你妈妈,这就是导火索。让她心中沉积已久的偏见和嫉妒爆发了,所以挤兑你。”
“嗯,张焕青分析得有道理,你还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我觉着她就是个有偏见的嫉妒心强的神经病。”
“嗯,你说得对。”我赞同了白玉堂。
我们俩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我一看时间,已经是十点多钟了,是时候该睡觉去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我想要和白玉堂告别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了和白玉堂吃饭的事情。于是我又邀请了她起来:“白玉堂,周三我休班,你有空吗,出来吃饭呀。”
“好呀,周三晚上我有空,到时候我去接你。”
我们两个人又一次约好了,今天这一天结束了。今后几天的日子还是正常地进行着,到了周三的时候,我和我这位老朋友又一次见面了,这次是我自己赶去的约定的地点,她稍微加班了一会儿,所以来得晚一些。白玉堂到店的时候,已经让我等了好久了,基本上每次都是我等她,上学的时候也是如此。
“呀,久等啦,张老师,有点老师的样子了哈!”白玉堂说着,坐到我对面。
“这不是被经理夫人挤兑的秘书吗。”我刚一说完,白玉堂突然站起来,伸出手来掐我。
“让你说,让你说!”
“别,别,疼!”
最终白玉堂还是放过了我,两人再次恢复了安静。白玉堂这份工作感觉挺养人的,感觉她比以前更漂亮了一些。以前是大黑边框眼镜的活泼丫头,现在反而像是成熟的职场女性。
“感觉你变漂亮了,工作挺养人呀。”我说。
“我原本就很漂亮,你会不会夸我呀。这个工作可不养人,明天早上七点就得去陪着经理谈业务,啊,今天晚上喝不成酒了!不能喝醉后去你家住下了!”白玉堂感叹。
“看你今天掐我的份上,喝醉了我直接把你扔路边。”
“是不是找死!”白玉堂又站起来掐我,嘴里继续说:“把我扔在路边,你会心疼的!”
“我都把你扔在路边了,还心疼什么。”我又说。白玉堂听完后,又想掐我,但是上菜了,她只好作罢。
我们俩很识相,吃了一会儿菜之后,才开始正儿八经的聊天。
“白玉堂,你对现在的工作是不是有点厌烦了。”
“是啊,有点儿,已经没了初来乍到时的那种开心了。”白玉堂用筷子戳着盘中的土豆。
“我之前干电话营销就是这样,先开心,后厌烦,之后是厌恶,再往后是无法忍受后的辞职。”
“嗯,我能理解,但我还没到你的那种程度。我觉着我还是能长期干下去的,我已经是正式工了,已经过了试用期了。”
“啊,转正了啊,恭喜你,玉堂。”说罢,我举起饮料,和白玉堂碰杯。
“你呢,现在的工作怎么样?”
“挺好的,我所热爱的工作,一直激情洋溢。感觉可以长期做下去,不会像我上一份工作那样。”
“这样挺好,我家店铺的生意最近不太好,挺让我爸妈发愁的。现在钱可不好挣啊,幸好门头房是我们自己家的,要是是租的话,那就更困难了。”白玉堂对我说。
“是啊,现在挣钱确实困难啊。”
结束了对话,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我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些什么,我们现在聊天的话题居然大部分都是工作和赚钱,跟上学时期我们所谈论的话题完全不同。上学时期讨论的,多数是一些关于未来的想法,对于一些问题和抽象名词的讨论,以及不同三观的交流和交换。而如今讨论的话题与其大相径庭,大部分讨论的都是钱和工作。明明我们才毕业四个月多,话题就变化如此之大。
话题变化的如此之大,很大原因是我们脱离了大学校园的温床,遭受到了社会的毒打。也是我们融入社会,加入人群之中,随着社会发展而变化的证明。
我也对白玉堂说起了此观点,她听到后,也是对这个观点表示赞同。
吃完饭之后,准备离开的时候,我们俩又聊了起来。
“焕青啊,要是没有明天早上的工作,我就去和你喝酒了!”白玉堂还在为此事抱怨。
“没事的,咱们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呢。”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就想起来了王花,几天前她宣称自己保守的观点,我又说:“那天我跟同事出去团建的时候,我和一个女生谈起去酒吧的事情来,她还说自己不向外人提起这个话题,而且去只和同性去,挺保守的。”
“是嘛,果然是在陪别的女人,你是不是对你没跟她一起去成而感到遗憾?”
“哎呀,玉堂,这算什么话吗,我只是想说她保守,是个观点与我们不同的人。”我解释道。
“嗯,毕竟每个人的三观都不一样,都有自己的活法。她这样做,可以最大限度地保护自己吧。不过我觉着,还是我这样开放地生活着更讨我自己喜欢一些。喝酒的时候喝酒,遇到值得相信的人就可以共枕而眠,就是如此。”白玉堂对刚刚的问题不再追究,向后倚在椅子上。
“嗯,我赞同你的观点。”
我们俩就这样说了两句,就分开了,临走时白玉堂还在抱怨与我不能一起喝酒的事情。她还是这么热衷于这件事情,是个纯正的酒懵子。
周四过去后上班的时间又开始了,到了周六二十八日的时候,下班之时遇到了王花,此时她和一个女生交谈地十分亲切,这个女生好像是前台的人员。此时我正准备离开,她俩在前台那边聊天,一个市场部和一个前台的人员聊天,肯定是要好的朋友吧。本想不打扰他们直接离开的,却被王花叫住,强制把我拉了过去,非要给我介绍一下她的这位好闺蜜。
“张焕青,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前台的人员,我的室友兼好闺蜜,楚然。”听到王花的介绍,我看向楚然,她留着一头黄色的长而及肩的秀发,带着金丝框的眼镜,水汪汪的眼睛在眼镜之下毫不逊色,其余五官也很标准,身材很好,即使穿着工装,也掩盖不住。
“你好,我叫张焕青,看你有点面熟,是不是之前见过?”
楚然一笑,说:“当然见过了,你来应聘的那天,就是我在前台接待的你。”
“你记得这么清楚啊,我都忘啦,真不好意思。”
我说咋有点眼熟呢,原来之前就见过呀,若不是王花突然把她介绍给我,可能我也不会主动接近这个女生。话说,为啥王花要突然拦住我呢,还非要把这位朋友介绍给我,她心里到底在打什么鬼算盘呀。
“嘿嘿,你记得上周你请我吃饭的时候,我说过我只和同性去酒吧,若要和异性去,得有个好闺蜜在身边陪同嘛。这不,我的好闺蜜来啦,那天让你破费了,今天我请你喝酒。”王花对我说。
“那怎么好意思呢。”
“别不好意思啦,你今天没空吗?主要是楚然想喝酒去了,我也想起来了你,所以咱们一起去吧。楚然今天第一次认识你,也都同意和你一起去喝酒。你不去,难道是因为第一天认识楚然而感到不好意思吗?”
我也不好再推拖,就答应了王花的邀请。其实也正如她所说,我与楚然才认识第一天,去喝酒我属实有些不太适应。但楚然适应,王花也符合和异性喝酒的条件,少数服从多数吧。只不过感觉这次喝酒的氛围,除了王花能放得开,我和楚然虽然到场但也会感到些许拘束吧。
在我们吃完饭到达酒吧之后,真实的情况也正如我所料。我和楚然都比较拘谨,好像只有王花在状态,在那样欢乐的气氛里,却没有感受到当初和白玉堂出来时的那样的欢乐。王花坐在位置上摇摇晃晃,见到我们俩在默默喝酒,突然说:“张老师,你不是经常来吗,咋感觉嗨不起来。”
“我其实一直都这样的,喜欢喝点酒聊聊天看看表演,过一会儿就进入状态了。”
我回答完之后,她又对楚然说:“你以前不是会站起来跳舞的吗,还蹦迪,咋也不这样了,你可是我见过在酒吧里最活跃的女生呢。”
“哎呀,时间还没到呢,并且摄入的酒精还不是那么充足,很快就会进入状态的。”
紧接着,王花又对我说:“张老师,别看楚然现在这么老实,其实她是老手了,是个内行哦!”
楚然听到后一笑,捋了捋头发,也对我说:“对,以前我是内行,之前我是从事夜场工作的,结果太累了,身体吃不消,又喝酒又跳舞的。所以我就辞职不干了,来到了我们这个教育机构当前台,虽然钱比之前少了,但生活也算规律了。”
“啊,挺好的,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位曾经在夜场工作过的女生呢。”我回答。
没想到原来楚然曾经是干这一行的,这让我有点意外。这可能是我遇到过在酒吧里最放得开的女生,不过现在见不到她的舞姿,等到以后熟稔了,可能才会见到她的真面貌吧。结合刚刚王花说的跳舞,她应该不会像白玉堂一样,乖乖盯着台上的女生看,而是和台上的女生一样表演着。相同点,可能就是我和她俩都会蹦迪吧。
过了一段时间,酒精的威力持续发酵,王花还是拒绝蹦迪,在位置上摇摇摆摆。我看了眼楚然,她就走上去了,我也跟着上去了。再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大家的拘谨都放了下来。我也开始逐渐体会到了快乐,我和楚然时不时上去蹦迪,之后再下来和王花喝酒。随后在主持人的鼓动下,包括楚然在内的许多女客人,展现出了舞姿。我和王花在下面看着,鼓着掌。我也是终于见识到了庐山真面目,是最放的开的一位。王花还是一贯如此地坐着,我们俩与刚刚到的时候状态完全不同了。
很快,也到了结束的时候。我们离开了,我亲眼看着她们俩上车离开,我也坐车回家。
一路上我都在思考我认识的女生在酒吧里面的种种表现,最开放的应该是内行楚然,跳舞蹦迪样样精通;第二应该是白玉堂,喜欢盯着舞台上的女生看,还会拉着我蹦迪成瘾;第三应该是王花,保守派,来的少,在位置上坐的久。
思考完了这些,我感觉好像还漏了一个人,是谁?我却想不起来。那个人若即若离,既模糊又清晰,啊,头痛提醒了我,是宋华年。记得在宋华年给我发完那个视频,她第一次去酒吧之后,我有一次去长清找她,那晚我们俩又进入了这种地方。
“这是咱们俩头一次一起来啊,好新奇哦。”
我和宋华年相对而坐,虽然两人认识了好多年,而且如此亲近,在这个地方还是欢快不起来,看起来两人都很老实。
我回答宋华年:“是啊,头一次咱俩来,你和你朋友来,也这么老实吗?”
“嗯,我们就是在一起聊天喝酒,其他跳舞蹦迪一概不干。”
“啊,我也差不多,只是偶尔去蹦迪台上去。”我诚实回答。
“呵呵,怪诚实的,免得我骂你。”
我挠挠头,笑了笑。
宋华年突然问我:“你说,这些女生,为什么做这些工作?我感觉我就不适合这种工作。”宋华年指了指台上跳舞的女生,接着说:“我感觉好羞耻,我只能当客官,不能当工作人员,我好同情这些女生。”
我也看了一眼宋华年指的那个女生,回答:“一般人家的女孩儿不会干这份工作的,不论是对于父母还是对于自己,都不是很光彩。可能是家庭条件不太好吧,要不就是实在没有一技之长,背着爸妈来这里挣钱。”
“是啊,如果我爸妈知道我干这份工作,可能会打死我,说他们的脸都被我丢尽了。如果真的走投无路,我也可能会像你说的那样,放下面子做这份工作。”
“别傻啦,你走投无路,不还有我,我来养你就好了。我到时候多打几份工,养你就行。”
宋华年听完后微笑,说:“哎呀,你别想这些啦。”
“其实吧,若是摘下有色眼镜,这夜场,也是那些困难女生挣钱很快的地方。若是在酒吧工作,能帮助困难女生快速脱离困难,又何尝不是比教堂更有用的神圣的地方呢。而且这些酒吧都是合法经营的,工作人员都是合法工作和合法收入,能够让困难女生走出困境,可比崇拜什么神有用多了。”
“是啊。”
我和宋华年在酒吧里,就是如此平静。我们老老实实坐着喝酒,聊天,除此之外啥也不干。我们顺利地度过了一个欢乐的夜晚。
宋华年好像是目前为止我遇到的唯一一个同情在酒吧工作的女生的女生。若是在那时,能有一个人同情善良的华年,可能也不有现在的这种情况。可惜那个人不存在,不是我,不是除我之外的任何人,当时我对宋华年说的话,像是不可抛却的伪善,让我恶心得想吐。要是能一直如一就好了,先善后恶的虚伪嘴脸让人恶心。
很多事情都需要对比,需要辩证地看待,就如同那时我说的教堂和什么神的比较一样。
思绪渐远,突然回到了原点。啊,那个人,正是宋华年,她应该排在第四,在王花之后。若是论善良,她绝对是第一。
头痛结束,我的思绪结束,已经到了家门口。我下了车,回家,一天结束了。
由于是凌晨两点睡的觉,所以周日上班时差点迟到。到单位时,我看到王花和楚然也没迟到,于是就放心了。今天还是讲课呀,中午还给学生批作文,加班。
初为人师的感觉很好。我还想感叹,人都是复杂的,好中有坏,坏里有好。像我这样促使宋华年死亡的伪善者,却成为了白玉堂和姐姐张梦蝶眼中的好人,成为了教育孩子的老师。
过去是历史,无法抹除。想要赎罪,必须做出改变。
若是在今后的日子里我一直做好事,做一生好人的话,应该可以赎当初犯下来的错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