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案板上传来切菜声，一位黄衣美女穿戴围裙站在菜板前做着今天的午饭，她面容憔悴，但不难从眼角看出她的俏丽。
黄伊伊擦了擦眼角渗出的汗，腹部疼痛袭来，手上的菜刀随之脱落，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带了几根苞米，可甜了，你尝尝。”
菜刀的掉落声和腹部的疼痛掩盖了陈耶回家的开门声，忍着腹部的疼痛，黄伊伊摸着桌子坐了下来，接过陈耶递过来的苞米，小口小口品尝起来。
看着陈耶期许的表情，黄伊伊露出雪白的牙齿，发出动听的声音。
“好甜。”
仿佛听到了什么天籁之音，陈耶激动得要跳了起来，他又摸出几跟苞米放在黄伊伊旁边，将想要起身的黄伊伊拉下，说道。
“你先坐着，今天我来做饭。”
“你等一下，围裙拿去。”
黄伊伊背过身解开围裙，双手环住陈耶，将围裙系在他身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雪国》里说一个女人照顾比自己年长的男子，俨然一副小母亲的样子，别人看着不免会把他们当成夫妻。
可是黄伊伊和陈耶不必担心别人把他们当作夫妻，他们本身就是一对夫妻。
黄伊伊比陈耶小上两三岁，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来说好等陈耶毕业以后来娶她。
可是意外来得太早，悲伤来得太早，幸福也来得太早。
经历一系列变故后，陈耶高中毕业后回到黄村，跟黄伊伊撮合了几年，等到她到达法定结婚年龄后，两人才领了那张能证明两人关系的证书。
虽然他们的关系根本不需要那个证书，在高中毕业后他们就举办了婚礼，只不过借着证书再举办一次罢了。
两人结婚后感情不减，或许对于陈耶来讲，重要的亲人一个接一个离开，他绝对不能再失去一个。
或许是因为爱的缘故，没有什么能伤害到两人的感情，但是她又能陪伴他走多久呢。
黄伊伊捂着隐隐作痛的肚子，担忧地看着在菜板前忙碌的身影，心中涌出莫大的悲凉。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他们就像在陆地上艰难生活的两条鱼，但找不到幸福的江湖。
陈耶的父亲，哥哥，相继去世，村子里都暗暗说他是什么丧门星，谁跟他在一起就克谁，仿佛有什么神秘力量似的。
对此，黄伊伊唾之以鼻，现在依然如此。
可是她要是死了，陈耶如何自处，村里如何看待他，表面上大家和和气气的，可是背地里谁能看见人心呢。
胃癌对于他们这种家庭来讲是不治之症，或许他们天生就患了一种严重的病。
大多数人带着这身病安然无恙地活了很久下去，但一旦发作，就像是百草枯下肚，为之晚已。
黄伊伊回到卧室，漂亮的手上握着一张医院的单子，上面虽然是她身体内部的图片，样子却陌生得很。
她看不懂单子，但知道病情很严重，可好像又无能为力，只能垂着双手，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破败。
“快来尝尝我的手艺。”
陈耶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就像是欢快的小鹿，充满生机。
压下乱麻般的心情，黄伊伊深呼了一口气，对着镜子挤出笑容。
镜子里的人不施粉黛，青春靓丽，眉间却有股浓厚的忧愁。
“来啦。”
少女蹦蹦跳跳走出卧室，尽管身为人妻已经几年了，却好像还是在高中时代。
桌上土豆炖牛肉的香味让人食欲大开，黄伊伊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开心的夹起一块牛肉。
“医生今天跟我说了件事。”
笑容逐渐消失，牛肉精准掉落在饭碗里，黄伊伊小心看着陈耶的样子，心脏砰砰直跳。
“什么事啊？”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医生说陈凯为了面子打老婆，他老婆晚上等他睡着了就蒙着枕头打他。然后他被揍醒了，然后醒了以后又揍他老婆，连觉都睡不好。”
说着，陈耶噗嗤一笑，嘴角沾满了油油的米饭，期待黄伊伊的反应。
“啊呵呵呵…”
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黄伊伊只感到身心疲惫，应和笑道。
“然后，他老婆还经常报警把他送进去，但那个警官很好，陈凯进去就不想出来了。她老婆没办法，就想出了这个法子，哈哈哈。”
陈耶似乎对这个笑话很满意，充满兴致地讲着。
“嘴角全是米饭。”
一双柔荑带着张纸擦了擦他的嘴角，上面沾满了米饭，黄伊伊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呆滞了片刻，陈耶将脸埋在米饭里，两人明明已经算是老夫老妻了，但面对爱的时候，他仍然是小心翼翼的，好像捧着块玻璃，随时都会碎掉。
“过几天和我一起去同学聚会呗，我跟他们讲了几年了，他们都记着你。”
陈耶注视着黄伊伊的神情，眼神柔顺得像只猫。
“好。”
黄伊伊点了点头，虽然肚子里翻江倒海，却面不改色，轻声说道。
胃癌期间不能吃许多东西，尤其得避免油腻，熏烤，腌制等食品。
但为了表面上不露出破绽，黄伊伊还是吃了块肥肉，就着饭吃完了。
农村里不吃油腻荤腥是避免不了的，为了满足干活的需要，每天都要摄入各种高盐高蛋白的食品，同时可以用最少的菜就最多的饭。
吃素食就能满足一天人体所需的，都是富人的奢侈享受。
“诶，今天这个炖牛肉不好吃吗？”
陈耶尝了几块肥肉，为自己的厨艺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夹了几块放在黄伊伊碗里。
“很好吃啊，多吃点。”
“嗯。”
看着碗中的肥肉，黄伊伊鼻子一酸，夹起一块肉，仔细品尝着味道，随后放把肉又夹了回去。
“真的饱了，你多吃点，下午还要干活呢。”
黄伊伊收起碗筷，等着陈耶吃完去洗碗。
“我在集市里给你买了套衣服，你先试试能不能穿上。”
陈耶变魔法似的拿出一个袋子交给黄伊伊，趁机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顺手拿走碗筷，走向厨房。
“尽浪费钱，要是不合身，还要回去退呢。”
黄伊伊幸福地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