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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停住。

王也站定,在武吉祥的身后,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师弟,跟我回去吧,你在这里呆得太久了……”

武吉祥转头,面容清秀,眼中有一丝迷茫:“是啊……师兄,可我已经不想离开这里了。”

“这个世界,是假的……”王也道。

“什么是假,什么是真,如果一切都是虚幻,那么所以对我来说,评判事物的标准也没了,又怎么去判断虚拟和现实,所以一切也可以是真实……”武吉祥伸手摸向周围的白布,喃喃道。

“这里很好,远比我原来的要好……”

“有师傅,师兄弟们……”

武吉祥说道,身边突然显出云龙道长身影,原先王也看到的师兄弟们,他们或站,或坐在周围,谈笑自如。

“还有我的父母……”

门口的光明处,站着两道看不清模样的身影,他们朝着这边挥手。

“退一万步来说,虚假的美好难道就不是美好了么……”

武吉祥站起身来,走到王也前面,抬起手,几乎已经与旁人一样虚幻,他的手中出现三枚压胜钱,“就让这个来决定好了……”

紧握后,松开滚落地上。

地面的钱币消失,再出现在武吉祥手中,如此反复六次后……

武吉祥停顿,苦涩一笑。

六爻卜算,困卦。

王也沉默。

手中现出另外两枚,为武吉祥佩戴上:“这样才是完整的命……”

“六爻卜算的结果是泽水困卦,上卦为兑(泽),下卦为坎(水)……”

“在这个卦象中,水在下,泽在上。

“水本应流动,却被泽所困,象征行动受限,处于困乏之地,人力有时而尽,难以摆脱困境……”

王也抓住武吉祥的手腕,朝着大殿外面走去,道:“那又如何,偏要逆势而行,以水破泽!”

他的另一手显出静心咒水珠,像周围扩散,内景晃动。

“是啊,觉得外面的路不好走,只剩下眼下这一个选择,路倒是变得好走了,越走胆儿变得越大,但这条路的尽头,你我都知道是死路……”

“这个卦象对应的不是你的人生,仅仅是指当前的困境而已。”

“师弟,你整天念叨着,说自己一定要找到当年的真相,想知道为什么全性会找上你的父母,可你若是沉沦在这种“真实”,就只有这种程度的话,那我真就要看不起你了……”

王也就这样拽着。

两人路过,殿口两道看不清楚面容的人影身侧。

武吉祥抬眸看去,看见光影面容上的笑容,眼角微湿润,挥手告别。

内景破碎……

天边破晓,一抹曙光划破夜的沉寂。

武吉祥缓缓睁开双眼。

他感到身体动弹不得,稍动一点,痛入骨髓,就仿佛被车轮碾压全身一般。

抬起头望去,眼前是一片断壁残垣,树木焦黑,地面上满是坑坑洼洼,空气里弥漫着烟尘和硝烟的味道。

大战过后痕迹清晰可见。

王也坐在武吉祥的身旁,看到他醒了过来,疲惫神情,将前面的凌乱须发理在头后,“醒了?”

他的手抬起,一指前面,嬉笑道:“快看,挺好看的。”

武吉祥侧目,朝阳在东方天际缓缓升起,光芒洒向这片曾经被战火洗礼的山林:“嗯,不比咱武当的差……”

“那我还是觉得武当的最好……”

两人相视大笑。

只是武吉祥一边笑着,一边身体微微颤抖,那是痛的。

老天师将看着这边的眼神收回。

走到徐四身边。

此时他正指挥着一些重新赶来的员工处理现场,见其过来,立即止口。

老天师近到其前,神情古井不波道:“全性邪派于罗天大醮决赛的当晚,大闹龙虎山,烧杀掳掠,意图谋刺天通道人,龙虎山盛怒之下,组织门徒荡尽妖邪,山上全性除去极少数已经被逮捕的。”

“其余尽数被正一天师覆灭……”

“徐四,这样写报告,应该没问题吧……”

徐四脸色一僵,这样写确实能自圆其说。

隐藏某些人在这场大战的作用,是在保护他们,无可厚非。

不过最后一场,虽然没有亲眼看见,见到如此血腥的场景,还仅归咎于老天师一人身上,这实在有些敷衍。

若是那一板一眼的老哥在这的话,一定不会同意这样做……

“怎么,不愿意这样写吗......”老天师语气淡漠道。

“哪能啊,老天师前辈果然还是厉害!宝刀不老,一个人荡平所有全性……”

徐四不住恭维道,同时不忘记在言语里暗自别了老天师一嘴。

老天师自然听得出来,冷哼一声:“还有公司前面明确说过,龙虎山只是协助你们抓捕全性,结果你们行动不利,现在造成这么大的损失……”

话说到这,徐四连忙赔笑,一个劲承诺只要赔偿申请通过,立即就能拨款来维修。

老天师满意点头,离去。

徐四轻叹,随后释然一笑。

毕竟公司根基未稳,只要不涉及底线,通融倒也不是不行。

再加上因为最后的八门搬运,确实他们都没有看见最后的场景,就自然任由人家作春秋笔法了。

碎石和断裂的树木横七竖八地散落。

道观不少屋顶坍塌,几根孤零零的柱子支撑则会,员工在废墟中忙碌打扫。

“黄杨扁担呀么软溜溜呀那么,姐哥呀哈里耶,挑一挑白米下酉州呀,姐呀姐呀,下酉州呀那么姐哥呀哈里耶,人说酉州的姑娘好呀那么,姐哥呀哈里耶……”

冯宝宝慢悠悠地穿过废墟,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经过。

突然,她停住穿梭的脚步。

看着几株嫩绿的小草在废墟的缝隙中探出头来,愣神片刻:“真好啊……”

“是啊,活着真好。”张楚岚在她身后,从衣兜取烟,点着道。

“那个时候和现在是一样,在林子里也是一场混战,死了好多人。”

“你的爷爷……存活在最后的张怀义是我杀的……”冯宝宝道。

张楚岚咬着烟的嘴,微用力。

他无奈叹息苦笑,道:“宝儿姐,何必再讲这些……”

早就知道爷爷的死是中了唐门丹噬缘故,发作时生不如死,是出于自愿的想法,但心中难免会有芥蒂。

“因为我还是有些不明白……”

“以前,和狗娃子一起生活的时候,赵姨曾经告诉过我,不能杀人,伤害我的人随便揍一顿就好……这些道理,我做了,你们自己好像也都清楚,但话说是这样说的,可好像从来不没有这样做……”

张楚岚知道,狗娃子是徐翔,徐老爷子,也就是徐三徐四的父亲。

赵姨是徐翔的母亲。

徐家以前在路上救下冯宝宝,就一直照顾她,一日山匪来袭,徐翔父亲被杀。

冯宝宝当场杀了所有山土匪……

张楚岚顿时明白。

不管是这次,还是爷爷那次,冯宝宝都没有主动杀人,所有人还是死了。

“宝儿姐,你搞错了一个前提。”

“每个人其实都是不一样的,思维方式都有自己的过去来影响。”

“赵姨有自己的生活,她觉得自己是对的,就这样说了,当然长辈嘛,我们可以听呀,也可以像她说的那样去做……”

“但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听长辈的话,他们有自己的思考方式,没必要因为一个人的标准,就要求大家必须都这样做事……”

冯宝宝抱着双手,皱眉,似懂非懂。

张楚岚在她身前,一笑。

“不急,宝儿姐,一时间想不明白就慢慢想……”

冯宝宝点头:“是的……反正我时间有的是。”

她转身走着,喃喃道:“我还得要想我的家人……还要怎么才能走回去……”

几只飞鸟经过飞远,两人不经意望着它们飞离的方向。

“归宿么……”

张楚岚沉默跟上。

冯宝宝在爷爷的嘱咐下,守了自己十几年,现在,未来张楚岚也会像徐老爷子那样一直守在冯宝宝身边。

张灵玉各处,都没有找到夏禾身影。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他原地站定,神色纠结后离开。

既然说过,下一次不会再帮了,自己就没有必要再如此牵挂,他们两人就算是这么断了吧……

另一边。

老天师秘密送几位外国好友下山。

谁也不知道他们途中说些什么。

艾萨克.塔伯站定在山下,望着山上的风景久默,他身后的魁梧导师上前,用英文道:“院长,我们该走了……”

“维克多导师,我很羡慕老天师,也很羡慕华夏这个国家,总在风雨中有人站出来,挽狂澜于既倒……”

“老师,我们学员也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维克多导师微弓身躯,恭敬道。

艾萨克.塔伯微笑点头,转身。

维克多导师为他打开后车门,两人钻入车内,开动离去。

一道染血的身影看着他们离开,从林间显出身形。

刺杀老天师的两人,其一的佐兰·普拉特。

他的胸口竟是贯穿空洞,这样致命伤,都没有死亡,他缓步离开,“主,感谢您给我的再一次生命……”

“我将继续忠诚于您。”

【第一卷·罗天大醮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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