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着她,想去牵她的手,可就差那么几公分。你以为自己能抓住她,可她总像个溜冰场上的舞者一样围绕着你,就是不向你靠近。
——题记
夜深了,清冷的风吹得裙摆肆意摇曳,远处的几家灯火也逐渐熄了下去,点点繁星点缀着寂寥的夜空。
她一袭蓝色纱裙,身材曼妙,潮涨潮落尽收眼底。
沿海公路上停下一辆车,明晃的车灯直直的打在她的身上,那是在示意她该回去了。
她落寞的眨眨眼,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皮一跳一跳的。车子开始鸣笛,似是等待的不耐烦了,她这才转过身朝着车子走去。
海滩的沙子很柔软,她却走的很艰辛,她摇摇晃晃的错开一个身影,然后停下了。
“明天是我的婚礼,你会过来吗?”她突然问,然后觉得自己好奇怪,突然就向这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搭话了。但她又很好奇,她想听听这个陪着自己站了一晚上的陌生人怎么回答。
“你不快乐。”陌生人的回答很是突兀,她没想过他会这么说。
“呵,我的婚礼为什么不快乐?”她反问。
“哦,也对。”
她突然觉得面前的男人很无趣,索性就不再说话,渐渐走远。
风卷起一些细沙打在男人脸上,像是在嘲笑。他回首凝望着坐进车子的女人,捡起了落在地上的一张请柬。
“海未央……”
他回到住处,师兄还在研究师父给的术法,索性不去理会。
“怎么这么晚回来?”师兄放下手上的活,先发制人。
“哦,遇到点事。”他想了想,觉得还是说一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只是觉得,那女人……有点可怜,“今天我碰到了一个女人。”
“哦?”师兄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的师弟。
“她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我有点好奇,就站在后面观察她,谁知道她一站就是一晚上。”
“你看上她了?”
“没!哪有的事!”他的声音又小了下去,“我只是觉得她怪怪的,她告诉我她明天就要结婚了,可我看她一点都不高兴,她还主动问我要不要去。”
“哦?你是怎么看出来她不高兴的?你会看人吗?”师兄不禁嗤笑,“估计又是哪家的大小姐,由于家族关系需要和另一个人联姻,刚开始想可能会觉得可怜,可到最后不还是喜欢呆在那个富裕的家里,过着人人羡慕的生活。这种人比比皆是,何必自费脑筋呢?我看你还是好好准备接下来的行动,这次任务非同小可。”
听着师兄的一席话,他陷入了沉默。他揉搓着手中的请柬,想了想,还是把它丢进纸篓,“也对,又不是自己的事。”他还不忘嘟哝。
洁白的婚纱穿在她的身上显得高贵又优雅,她对着镜子站在那儿,完美的容颜倾国又倾城,但无论再怎么打扮,也无法掩盖住她眸里流露出的落寞。
“小姐,新郎的车已经到楼下了。”佣人又来催了。
她抹掉红唇,又重新添上,重复再重复,无非是想再多呆一会儿。她注视着镜中的自己,却依稀间看到窗外有个人影,她回首,却没有任何。
是该离开了。她无声一笑,打开了房间的门……
婚礼是在一个教堂里举行,神圣的教堂显得她愈发迷人,她跟新郎相视而立,大腹便便的神父念着倒背如流的台词,周围突然很是模糊,她扫着在座的众人,却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他朝她举着酒杯,一饮而尽。
她感受着指尖传来的禁锢,却在下一秒挣开了新郎的手。在所有人的诧异中,她跑到男人的跟前,眸子里却不争气的留下了泪。
“带我走。”她对他说。
“我只是来参加婚礼的。”他说着,却赶走了上前的宾客,他看着她,轻轻抹掉她眼角的泪,厚脸皮的说:“我可以认为你这是为我流的吗?”
当整个家族发了疯的到处寻找她时,她正在跟那个男人坐在一起迎着风喝着酒。
“他们不会在乎我的死活,我只是他们用来获利的工具。我就是要在这个时候走,我要告诉他们我不是好惹的!我走了,他们的联姻计划就泡汤了,资金也就周转不过来了,哈哈!”她有些醉了,嘴里说着胡话,喝醉的她显得有些俏皮,男人默默注视着她,心里却多了一种说不出的酸楚。
原来,她只是在利用他。
她靠在他的肩上,看来已经醉了,她嘴里一直在说着“对不起”。
那个时候,他突然有一种冲动,他想牵起她的手,然后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
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他背起她,沿着路灯照亮的方向走去。
“好好睡吧!醒来了就会好的。”
他不辞而别,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他们才只见过两次,她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他把那张皱巴巴的请柬放在床头柜上,或许以后他们都不会见面了,那时他是这样想的。
任务很成功,那艘名为“SOUL”的皇家舰艇被炸得精光,一同逝去的,还有他的那个师父。
他如丢了魂般坐在沙滩上,海风吹得浪花卷起一层又一层,里面畅游的鱼儿被拍打的几丈高。
直到落日的最后一点光辉融入海平面,他才察觉到身后站了一个人。
“怎么没走?”他问。
“你不高兴。”她没有回答,反倒是坐在他身旁,与其一同看着波涛汹涌的浪花。
“我不明白那个人为什么要一心求死。”他显得无助又凄凉,灯塔上的灯反射在海面上散发着粼粼的光。
“或许他只是想保护你,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是这样吗?”他扭头看她,她看见他的眼神里流露着无尽的痛苦,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啃食着他的灵魂,但这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只是来道别的,陪他站的这一下午,就当作那晚的回礼吧!
之后,他们没有了任何交集。
再次见面,是在一年后。
他至今还记得,那天的她穿着一袭蓝色的魔法师法袍,凯琳娜对着其他使徒宣布这位新的执法者的到来。
他当时脑袋一片空白,直到她走到他的跟前向他伸出手,他才反应过来。
“原来你叫皇甫砜,请多指教。”
你看着她,想去牵她的手,可就差那么几公分。你以为自己能抓住她,可她总像个溜冰场上的舞者一样围绕着你,就是不向你靠近。
他看着她,伸出了手:“请多指教。”……
皇甫砜正想的入神,直到通讯器里的刺啦声才让他回过神来。
“在想什么?这么入迷。”海未央瞥着后方的穿梭器,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为了避人耳目,他们只能驾驶单人穿梭器,所以速度也就慢了许多。
“没,只是突然想到以前的事。”皇甫砜看着前面的穿梭器,驾驶室里面的人冷艳绝伦,他的嘴张了张,却没有开口。
“你要阻止他。”又是那个声音,空灵又梦幻,她环顾四方,波涛的海面上偶尔探出几只蓝鲸,那声音极具穿透力,她的灵魂随之一颤。
海鸟惊逃,远处的硝烟已近在咫尺。
核动力潜艇悄无声息的下潜,借助洋流向远方遁去。
“大人,我不明白。”看着从压力舱里走出的印血刹,苍井樱不解的问,“把心核留在那里合适吗?”
“我对那玩意儿没兴趣。”印血刹擦拭着手上沾满的鲜血,已经凝聚的血液仍留有一丝腥气,在这密不透风的舱室里游荡。
观察着岛上的情形,森山其淼面瘫似的脸浮起一丝弧度:“利用魔王的手除掉天神,神不知鬼不觉。”
印血刹没有理会,他坐在座椅上,那触碰过噬灵刀的手仍在打着颤,哪怕很微妙,但还是让他感觉不爽。早在天神跟魔王交手后期,他们便已经到了那里,利用杰克·让制造的结界,再加上那个时候天神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魔王身上,否则那个执法者也不会轻而易举的把噬灵刀丢过去,当然,也不会给他制造出一个绝好的机会。
不过,这也是一场冒险,印血刹强行闯入了魔王的世界,他几乎将所有的精神力量全部作用在魔王身上,这才使得自己有足够的时间来控制魔王的右手,不过这也足够了。
回想着天神眼中闪过的一丝诧异,他体内的血液几乎是沸腾到了极点,睚眦必报,大概说的就是他吧!当初让他狼狈的是天神,现在,他要以十倍奉还!至于心核,他自知魔王不会让他得手,为了大局还是放弃为妙。
“那小子还以为天神是他亲手杀的,现在还正跪在那里忏悔呢!”森山其淼难得讥讽。
印血刹扫了扫四周,冷哼一声:“那个暗杀者真是尽责啊!”他们之间,已没有了浮士德的踪影……
楚思羽看着双手上沾染的鲜血,嘴里一直说着“对不起”,他跪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老人渐冷的身体逐渐变得缥缈,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心核从脱落的指间咕噜噜滚到他的脚前,他却不敢去拿。
“我……都干了什么……”他战战兢兢地环望四周,周围一片狼藉,原本湖水荡漾的中心湖被蒸发的一干二净,被拆解的尸体七零八散的躺在那儿,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
沙墓缓步走到他的跟前,弯腰捡起了那块孤伶伶的晶石,浑浊的表面上反射着那灰头土脸的面容。
“辛苦了。”他拍着楚思羽的肩。
噬灵刀突兀的横在身前,沙墓眸中闪过一丝错愕,他瞥着楚思羽,后者也正在惊恐的看着他。
楚思羽很是清醒,却控制不了自己,他求救似的看着沙墓,嘴上却不由自主的说着冰冷的话语,肢体也不听使唤的动了起来。
“给我!”他低声呵斥,噬灵刀却自觉地动了起来,划着凌冽的剑气在沙墓身上开了一道口子。借助罪与罚与噬灵刀碰撞的力道,沙墓快速后撤。刀刃碰撞发出尖锐的轰鸣,沙墓逐渐跟不上敌人的速度,面前的魔王如疯子般毫无章法的对着他乱砍。
“安息吧,普易斯。”鬼谷崖川轻声祷告,轻轻的替眼前的人合上了双眼。
看着远处正在激战中的二人,秦雨铖头也不回的问:“喂!怎么才能让他恢复原样?”
“如果说噬灵伞是打开魔王的钥匙,那么噬灵刀就是封印魔王力量的容器。”他低声沉吟,“而心核正好充当了两者的媒介,他可以让魔王卷土重来。想让魔王死心,其实也很简单。”
“毁掉心核。”秦雨铖接过鬼谷崖川的话,她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想来很难决策。早在跟随楚天泫的时候,她便已经知道了心核的存在,她知道这东西对魔王很是重要。她很纠结,魔王对她来说就是那个人的影子,魔王不见了,那她还能思念什么呢?说到底,她日思夜想的到底是那个人本身?还是那个人所化为的魔王?楚天泫也好,楚思羽也好,追根究底也只不过是有着名为魔王的血统,她的归宿,到底在哪儿?
或许早在她的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就在她拥抱他的那个夜晚,她不清楚到底是情不自禁还是什么,当她在火海中突然看到他的身影时,心里第一涌出的不是歇斯底里的愤怒,而是一份感动。
“我不想再失去了。”那晚,他抱着她轻声低语,他敞开胸怀让撒旦控制身体,他不想失去她,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人。
她看着终端上闪烁的“撤离”命令,无情地将之关闭。她揉了揉再次疼痛的头,又突然自嘲一笑,附着着青焰的太刀紧握在手中。
“你没有办法毁坏它。”鬼谷崖川看穿了她的意图。
“无所谓!反正我也是个将死之人。”
看着那个倔强的堕天使提着刀冲入战场,鬼谷崖川却定格在那里,他的心里还有着挥之不去的念头,他瞟着天上由远及近的穿梭器,眸子飘忽不定的。
梨花沐驾驶着破冰船驶离海岸线,早在船首准备好的动力炮已蓄势待发。
叶星辰调控着面前的动力炮,漆黑的炮膛正对着环形岛的中心,装备好炼金符文的炮弹悄然装填。
“动力炮的威力过于巨大,但是我不确定它能阻止魔王,这顶多起到一个妨碍的作用。”梨花沐在控制台上输入一串指令,动力炮周围瞬间升温,淡淡的雾气渐渐漂浮在船首上。
叶星辰只感觉周边的空气逐渐变得稀薄,那是动力炮在进行充能,无穷无尽的空气被压缩进炮膛,与那厚重危险的炮弹紧紧纠缠在一起。
“角度修正完毕,可以发射!”
“花音,保佑我。”梨花沐轻闭双眸,按下了发射指令。
叶星辰感觉耳膜都快被呼啸而出的炮弹震破,他咬着牙用雷电围着整个破冰船做出一个屏障,以防爆炸的波及。
罪与罚与噬灵刀的接连碰撞,散发的余力如千斤承受在身上,沙墓苍白着脸直面撒旦,稍不留神被对方钻了空子,强有力的手如钩子般扣在沙墓脖颈上,好像提小鸡一样把他提了起来。
罪与罚终于脱手,沙墓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殷红的血液从他的嘴角流出,他看着面前的少年,想要伸手触碰却发不出力。他紧紧抓着手中的晶石,仿佛身体上有力的地方仅剩下这一块,这是他的希冀,他不想在已经得到的时候再次失去。对了,好像在多年以前,他也这么想过。他这样想着,黑暗慢慢占据了整个视线。
就在这黑暗快要把他埋没的时候,一道青光毫无预兆的蔓延开来,跳动着的火焰温暖的划过眼帘,然后在耳边响起一声清脆的碰撞。
他感觉手里的东西被人夺过去了,是撒旦吗?他的脖子仍被死死地扣着,上面的力道却越来越小,最后他感觉周围的束缚在一瞬间都消失了,之后便是沉闷的碰撞声,他明白他是被撒旦抛下了,看来是有人抢走了那玩意儿。那东西被别人抢走,他应该愤怒才对,可现在的他却又那么一点感激,负罪感接踵而来。
黑色的羽翼渲染了整片天空,秦雨铖护着心核坠落在地,身后的羽翼被血染得更加黑暗。她看着被折的两断的太刀,视线又移向缓缓降落的撒旦。
噬灵刀散发着妖艳的光芒,撒旦面无表情的看着倒在脚下的女人,一连串的咒语喉咙深处吟咏。
秦雨铖只感觉全身一阵刺痛,一股被撕扯的感觉从灵魂深处袭来,噬灵刀直直的插入她的身体,烧焦的气味瞬间弥漫。仿佛是又感觉到了什么,撒旦突然快步后撤,红色的光芒随之绽放。
无穷无尽的轰鸣声贯彻整个云霄,如隆隆战鼓由远及近,似是有着千万大军朝这里砥砺前行,可入眼的,是从宵际蛮横而来的炮弹。
炮弹下落的速度很快,快到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已经爆炸,爆炸产生的能量在一瞬压缩,而后迅速向外膨胀,形成的冲击波快速蔓延,所及之处无一幸免。
处在最外沿的雷电屏障在被冲击波触碰的瞬间便化为虚无,幸好叶星辰借助梨花沐所制作的防护器具才勉强躲过一劫,但是脚下的破冰船却只剩下一副铁架,彻底消亡。
声波在这一刻与世隔绝,剧烈地晃动传遍整个环形岛,引得海洋掀起一阵浪涛,久久不息。
梨花沐从保护里走出,看着漫天遍野的尘埃,他轻声叹气:
“失败了。”
天空与大地一样都变成了无尽的灰色,但就在这岛的正中央,深红的亮光刺眼又迷人,那是由无数个法阵组成的全方位屏障,足有数十米,中间相当于支柱的法阵紧紧连接着下方的噬灵伞,如盛开的紫荆花妖艳。噬灵伞的整个伞面都已被焚烧殆尽,仅留下染着血液狰狞着的伞骨。
方阵正中央的少年落寞的撑着“伞”,孑然一身。
秦雨铖看着面前的来者,就在冲击波将要波及到她的时候,这个人来到了她的身边,为她打开了一道防护。她瞧着被噬灵刀打开的伤口,细微的碳化正在进行。“为什么救我?”她不解。
“顺手而已。”皇甫砜淡淡回答,炼金核心收回,周边的屏障也随之撤回。“未央,事态比预料中的还要棘手。”
海未央站在鬼谷崖川身边,点头对其示意后撤下悬浮在半空的海神权杖,“浮士德呢?”她问。
“还不到他出现的时候。”鬼谷崖川擦擦耳朵,上面流着几滴鲜血。看到只有他们二人来,他也大概猜到了,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魔王盯得很紧,尽管心核在秦雨铖手上,她要是想毁掉,恐怕很难行通。”
“她做不到,”海未央淡淡开口,“堕天使只会让心核更强大。”
“听你的口气,你是找到解决的办法了?”
“……我不确定,但应该可以。”她的目光中闪烁着异样的色彩,像是准备好了要去远行,又像是一去不返。
鬼谷崖川顿了顿,刹那间下定了莫大的决心,他沙哑着声音:“需要我做什么?”
“制造大型的魔法阵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她的言外之意再清楚不过。
鬼谷崖川看着前方,没有了树林阻挡,前方的情况一览无遗。皇甫砜已经跟魔王交手,但却节节败退,秦雨铖看样子也应该是受了伤,行动起来跌跌撞撞的。
他凝视着手中的赤丸,铮亮的刀刃反射着凝霜般的眸子。
“好。”
沙墓感觉全身的肌肉都要裂开了,火辣辣的感觉从身体上的每一处伤口传入神经,头昏脑涨的感觉一次次袭来,击打着那千疮百孔的大脑。
“为什么?”他问,声音沙哑的厉害,每说一个字就像是玻璃碎片在喉咙里来回游走。他本要成为一个亡灵,却被眼前的使徒所救。
“名单上还有一个名字,单凭我一个人很难办到。”死神之镰架在沙墓的脖颈上,锐利的刀锋在柔软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印迹。浮士德紧靠在沙墓身边,声音阴沉又尖锐,“你我都很清楚,魔王是为了心核才苏醒的,毁掉心核,魔王只会再次陷入沉睡,而想要彻底根绝,只能将其消灭。”
沙墓看着他不语。
“其实说白了,魔王只是那个小子的另一部分,相当于他体内的另一人格,只是他自己没有意识到;可是我知道,你有分离他们的办法。”
沙墓沉默了半晌才幽幽的说道:“他们是一个整体,想要他们分离,只能让那小子自己做。”
“我只负责最后的猎杀。”
噬灵伞与噬灵刀交辉相应,红与黑的光芒如落英般四散。
两个执法者面对敌人毫不留情,炼金刀与赤丸完美的配合,呼吸间感受到的仅有漫天的杀机。
无力感瞬间袭来,秦雨铖看着逐渐扩大的伤口,死亡正在向她招手。真是的,如果没有来的话,结果会不会要好一些?她的头又开始痛了,不过已经无所谓了,她看着远方游走的少年,噗嗤笑出了声。
“你的时间不多了。”蓝色的倩影走入秦雨铖的视线,她的呼吸越来越沉重,留给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被噬灵刀吞噬的人终会死去。她颤抖着手把晶石交到海未央手里,像是把最重要的东西托付给了谁,“真是的,父子俩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她甚至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完,灵魂被撕扯的疼痛让她生不如死,她从手环中拿出那支笛子,墨绿的笛子仿佛给了她莫大的勇气,她的脸紧紧贴着笛身,泪水无声的落在上面。
她终于可以去找他了,带着他留给自己的东西……
海未央静静地看着她,眼前的堕天使安洋的沉睡了,碳化的身体被风吹散,逐渐凋零。
“你要阻止他。”梦中的声音终于明了,手中的心核悬于半空,蔚蓝色的法阵在脚底缓慢形成,大地龟裂,海水顺着裂缝流淌进来。
在这个瞬间,她想起了一件事,一件早已忘却的事……
她离开了那座城,也没有看航班的终点在何方,她只想远离这里,越远越好。
她瞟着窗外,圆弧形的窗户上略过一朵朵云彩,弯曲的机翼好像一拱桥,她正出神,却被一只温暖的手拍了拍肩膀。
“海未央小姐,你好。”一切都静止在这一刻,男人绅士的对她弯腰,棱角分明的面容上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我想请你帮个忙,不知阁下的意见如何?”他盛情邀请,很难让人拒绝。
她有些好奇,疑惑的看着他。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楚天泫,是个罪人。”
罪人?呵!还第一次见有人这么称呼自己。楚天泫,天选之人吗?
男人的眼眸很是清明,却又透露着广袤的深邃。他突然拿出一柄长约一米半的权杖,权杖上面的蓝色条纹刻画的栩栩如生,顶端的钻石晶莹透亮。“这是海神权杖,能否把它收下?”他问,却自作主张的把它交到她的手上。
“我不明白……”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就连眼前男人的模样都要忘记了。
“能够阻止我的,只有你了。”男人的声音温柔又深远,她感觉一阵天昏地暗,再睁开眼时,一切都完好如初。
她已经忘了那个人,现在却又想起。
心核是浑浊的,它吸收了世间所有亡灵的怨气。唯有纯净之物方能化解,因此,楚天泫选择了她。
海未央紧握着海神权杖,双眸逐渐变为了水蓝色。古老的咒语从她的口里吐出,夹杂着海风的呼啸,包围着环形岛的大海如疯了般卷起千层,呈排山倒海之势齐聚在海未央身后。
噬灵刀如期而至,被血染红的刀身径直斩在赤丸上,鬼谷崖川被震得接连后退,身体也感觉很是吃力,他瞟着身体后面的海未央,咒法还在继续,她需要时间。
“伟大的海洋之神啊!请赐予我驱散世间恶念的力量……”她轻声呼唤着,抑扬顿挫的声音随着海浪的波涛震撼心灵,撒旦恶毒的看着海未央,身体里的血液时而沸腾时而冰冷。
他已经忘了这是断的第几把刀,就连周围的声音都变得模糊了,皇甫砜再次丢下手中的炼金刀,却突然被身前冲来的一副躯体撞倒在地。
“他真是个疯子。”他一把推开压在身上的鬼谷崖川,赤焰左轮狂躁喷吐,带有各色条纹的子弹紧密窜出,形成一道道屏障。
天开始下雨,豆点大的雨水洗礼着这灰色的世界,夹杂在呼啸的波涛中,闷雷接连不断,似是上苍对众生的叹息。
一切都接近疯狂,他们已阻挡不了魔王前进的脚步,面前的怪物俨然是个机器,无休无止毫无疲惫之感。
“……冥惑逢迎之时,伶接众神之临……”法阵的光芒越来越强,汹涌的潮水围绕着海未央在怒号,如母亲般将之温暖怀抱,散发出无穷的光辉。
魔王的速度再次加快,皇甫砜甚至来不及看清对方的动作便被狠狠踢飞,鬼谷崖川刚防下迎面而来的噬灵刀,便感到胸前一痛,手中的刀随即被夺下。
鬼谷崖川已到了临界点,那柄仅剩下几根伞骨的噬灵伞死死地插在他的身上,锋利的钢铁距离心脏仅有几公分。
他看着魔王的动作,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不要——”
毫无预兆的,用来保护的屏障被破开了一道口子,作为防御的法阵瞬时展开,一层又一层的叠加。皇甫砜事先埋下的防御机制也同时启动,破碎的声音不绝如缕,那东西已经势如破竹!皇甫砜疯子般吼叫,他一把掷出炼金核心,只希望能在最后关头赶到她的身边。
透着寒芒的刀刃迎着风压披荆斩棘刺入海未央的胸口,炼金核心在下一秒赶到,张开的结界暂时阻挡了魔王的脚步。剧烈的疼痛迅速蔓延,在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中,她好像听到了皇甫砜的呐喊。
赤丸牢牢嵌入她的胸口,鲜血染红了洁净的法袍,皇甫砜慌了神,他拼命地奔向下坠的女人,沉闷的撞击声打破了他的幻想。他来到她的跟前,嘴唇一个劲的哆嗦,“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她轻抚着皇甫砜的脸,眼前的男人显得很是狼狈,灰头土脸的样子很是搞笑。“皇甫,这就是我们与生俱来的命运啊!我们永远也逃脱不掉……看海的话,好像不是我啊……”她哽咽着,伤口因为她的动作再次加深,她躺在皇甫砜的怀里,享受着最后一丝温暖,“这一次……对不起了……”最后,她对他说。
皇甫砜紧紧抱着海未央渐冷的身体,风的浪潮中,他落下了泪:“你错了,我所说的命运,并没有被束缚住。恰恰相反,我们掌控着自己的命运。只因你相信了,命运不是无法摆脱的。身为使徒,我们掌控着他人的生死,却顾及不到自己的安危,这才是可悲的,我们也是人,也有着七情六欲,我们可以像其他人一样爱的死去活来,再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冷战一场,最后再因为那些违心却又煽情的话重归于好。本是可以的,可是呢……”他想再说下去,可她的身体已经凋零,她化作蔚蓝的花瓣随风而去……他含着泪,从将炼金核心收回到自己身边。
“你曾问过我,这玩意儿里面究竟装了什么。现在我告诉你,这里面装的,是你为我流下的——第一滴眼泪。”
“带我走。”曾经,她对他说。
他带走了她,却在那个夜晚又默默离开了她。
现在,他不会在放弃她,永远也不。
炼金核心散发着前所未有的光芒,金色与蓝色结合在一起,一滴晶莹透彻的水珠从里面落下,风暴在此汇聚,世间所有皆为之黯淡。已经完成的法阵眨眼间凝聚在风暴中央,卷起的海浪一股脑的涌入法阵。皇甫砜在那一刻感觉到了,那是一种绝无仅有的体验,世间的权掌握在自己手上,那种号令天下的感觉。站在风暴中心,金黄色的光刃随着水珠的旋转在法阵中凝聚,法阵化作蓝色的波纹融入光刃,他紧握着由炼金核心化作的刀柄,凝结了泪水的刀刃顷刻落下。
谁也阻止不了,魔王也不可以!撒旦想要行动,但身体却无论如何也不受自己指挥,他知道那是另一个他在搞鬼。
“楚思羽!!!”他歇斯底里的怒吼,疯狂的把噬灵刀刺进自己的身体,鲜血如柱,他却已经无可奈何。
“未央……”那种贯彻心扉的痛,随着光刃的砍下消失殆尽,他终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迎着蔚蓝的花瓣,他闭上了眼睛。
裂开的声音在风暴中格外清脆,无数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弟弟啊!这是我们与生俱来的,我们别无选择;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让对方有着活下去的权利。”
“我不希望再找不到你。”
“对不起啦,休哥哥,以后不能给你讲故事了。”
……
托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楚思羽瘫倒在地,看着正快速愈合的伤口,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个彻彻底底的怪物!
而怪物……唯有消亡……
“信号源找到了,地点在——”艾小果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反复查看,确认无误后才说出,“地点在……圣主殿!”
罗塔莎闻言沉默了,她看着中央花池里的彼岸花,洁白的花瓣再次凋零,这使得她的眸子更加阴沉了。
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了掌控范围,接下来她该怎么做?
“组长?”
空旷的殿堂里一片死寂,微弱的风沿着墙壁流动,丝毫感觉不到温暖。
已经损失了这么多,就这么放弃了吗?与圣主作对,无疑会死路一条,但是,真的就只能这样了吗?罗塔莎想着,身体却不听使唤的走向门口。
“继续监视,事态010,紧急。”罗塔莎消失在拐角处,仅留下震惊中的二人。
“事态010,我没听错吧?”丹尼尔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可是调动圣主军团的命令啊!而且,我们手上可没有圣主下达的命令啊!”
“都变了。”艾小果低声呢喃,而后调出紧急面板,她淡淡的说:“多年前有人曾许诺过我会回来,可现在我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就在刚才,我突然又有了那种感觉。”艾小果沉默了一会,而后摇摇头:“可能是我太敏感了,调动圣主军团非同小可,可你别忘了,我们手上还是有一件东西的。”
听艾小果一说,丹尼尔恍然大悟:“你是说凯琳娜首领走时提到的绝密文件?”
“那是从天使神会领回来的,那次圣主教跟天使结盟,我就在现场负责收录,虽说具体情况不太清楚,但我知道天使在特殊情况下是可以通过凯琳娜直接调动一部分军团的。”
“原来凯琳娜首领临走前交代给罗塔莎组长的是这件事啊!”
“凯琳娜首领本就属于天使,我们当然可以借天使之名进行调动……”
天空一成不变的灰,乌云随风飘荡,黑压压的运载货船在宵际间穿梭。
看着高耸入云的圣主殿,罗塔莎推门而入……
海面上,几艘大型运载飞船并肩齐行。
信息面板上显示着满天弥漫的硝烟,尽管还有一定距离,那浓重的血腥味依旧刺鼻。就在刚才,一柄闪着耀眼光芒的光刃一闪即逝,影梦见状不禁摇头咂舌。
跟堕天使一样,他们故意放慢脚步,准备坐收渔翁之利。不过,他们的目标——不是心核。
临行前,时飞把布鲁斯·瑞恩叫到了办公室。
“影王将此事全权交由我处理,布鲁斯,作为影堂的二当家,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时飞抿着杯中红酒,头也不抬的问他。
“Ghost部队元气大伤,想要快速加入战斗也是不可能的。”他没有正面回答时飞的问题,但已表明态度。
“很好。”时飞终于抬起头,凌厉的眸子对视着布鲁斯·瑞恩。他一字一句说着:“心核是好是坏我不管,给我把那小子带回来。”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