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商普瓦图颤颤巍巍地打开大门，但对方似乎完全没有任何想进来的意思，就这样站在门外和他对话：“事情都办妥了吗？”
“办完了，大人。”富商丝毫不敢怠慢地回答，然后用期待的眼光看向面前的老者：“那个，关于之前说好的，会赐予我新的奇迹......”
没等头发花白的主教开口，从他身后便传出来一声轻笑，带着显而易见的讽刺。
顺着富商的目光看去，吉尔这才发现，老者身后居然还站着一个黑袍人，和前者一样带着兜帽和十字架，但面容要更模糊不清一些；最奇怪的是，明明他的位置前后没有发生任何变动，但却只在发出声音后才彰显出自己的存在感。
这个效果......和魔法书上记载的一种隐藏行迹的法术有些类似。
吉尔决定回去后再翻阅一下那本拉结尔之书，然后作详细的比对。
“看上去这家伙有点不懂得节制啊......要给他吗？”笑声的主人问道。
“当然。”老主教头也不回地说道，声音不紧不慢，异常严肃：“吾主在天上见证，你我应信守承诺。”
于是脚步声响了起来。
当这个听声音更加年轻的家伙来到近前之后，吉尔发现对方胸前的十字架形制与之前看到过的都不太一样，包括在场这位和他看似同伴的主教。
只可惜男爵并非专门研究神学的教士，对于教会信仰的器具没有很深刻的研究，因此也辨别不出这种差异意味着什么，只能先暗暗记在心里。
“啪嗒”一声，黑袍人将一卷书册隔着门丢了进来：“这是之前说好的报酬，拿去吧。”
吉尔留心观察了一下，发现这本书的样式像是年份很新的抄本，和自己得到的《拉结尔之书》有着明显不同。
富商看着脚边的书册，刚才还一副心心念念样子的他这会儿却显得有些畏缩起来——之前主教和黑袍人的对话没有刻意隐藏，他同样听得一清二楚。
他克制住还在不停颤抖的双腿，小心翼翼地发出询问：“两位大人，你们刚才提到的节制是什么意思？我最近总感觉身体有些不对劲，似乎哪里正在发生变化，照镜子却又发现不出来......”
“这是你自己犯下的罪孽，普瓦图。”黑袍人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从兜帽下射出的目光带着明显的厌恶：“我们可没有叫你去杀人。”
气氛瞬间变得如同死一般的寂静。
富商的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剧烈，过了半晌，整个人突然发疯似地嚎啕大哭起来：“你们明明说过，是神救了我的命，这是奇迹！这是祝福！我只是想治好自己，难道这错了吗？”
“安静，普瓦图。”老主教厉声告诫着他：“天上与地上形体的荣光本就不同，如果你真的发自内心认为自己是在使用奇迹，那就不应该如此质疑。”
然而一旁的黑袍人却表露出完全相反的态度：“你在说什么慌话呢，老家伙？和我们打过交道后你还不明白吗，这世上压根就没有什么奇迹。”
听到这句话的富商终于彻底崩溃，他飞快从地上捡起书册，不顾还在门口站着的两人，头也不回地奔向房屋。
......
吉尔彻底浮出记忆的海面，从虚幻回到现实，伴随着视觉、听觉等感官一一回到自己的掌控之中，那种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终于消失了。
他看了眼四周，没有任何人员靠近的痕迹。
弗朗索瓦还在自己的身边，几只触手张牙舞爪似地舞动着，却并不具备任何威胁的意味，看着更像是在打发无聊的玩耍。
“干得不错，小家伙。”他点了点头称赞一句，然后取消了召唤。
魔物的身影消失了，地上只余下一具无头的尸体和一小撮灰烬——在吉尔用法术强行读取过记忆之后，富商章鱼化的头颅便化为了齑粉。
接下来该怎么办？
继续在屋内搜索一下？
吉尔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已然有些蒙蒙亮，预示着黎明即将到来，自己最好在早餐之前赶回到房间，以免令人产生不必要的怀疑。
心思电转之下，他进入到富商的房间内部，不顾四处散落的血迹，以最快速度在书架和抽屉里翻找起来。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最后他是在书桌上发现了记忆里看到的那份抄本——它就那样大大方方地摊开着，看得出其主人丝毫没有想要遮掩的想法。
这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拿到抄本的时候，这个名为普瓦图的家伙精神明显已经不太正常了。
顺着原路返回，一路检查和确认过自己没留下什么可供追踪的痕迹之后，吉尔用最快速度离开了这片区域，在没被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回到了房间。
......
圣克鲁瓦大教堂，一间私密的祈祷室内。
“元帅阁下，之前我已经说过，这段时间我们应该尽可能减少会面才是。”勒费龙神色无奈地看着吉尔：“您知道这段时间我这里究竟收到过多少封投诉信吗？”
“一些认为贞德是妖言惑众的女巫的神职人员对奥尔良市政厅举办纪念性的演出表达了强烈的不满，甚至已经有人找到罗马城那边去了。”
“虽然圣座那边还没有给出批示，但我这边的压力也已经很大了。”
“......让你费神了，勒费龙主教。”吉尔脸上露出一抹歉意，“这段时间还要麻烦你尽可能帮忙周旋一下。”
“答应过的事情我自然会做到，但你自己也应该采取一些措施，例如让交好的贵族发声等等。”勒费龙提出了自己的建议，然后问道：“所以，你在这种时候过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主教看着面前男爵的装束，显然对方是独自一人不引人注目地进入到教堂来找自己。
如此一来倒也还好。
“我想问问你认不认识这么一个人，是个主教，大概六十多岁，样貌大概长这样......”吉尔将记忆里看到的模样仔细描绘了一番，然后一脸期盼地看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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