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家父曹孟德 第17章 别离

作者:小杯杨枝甘露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4-05-28 21:0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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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袁家那个被宠坏的孩子施以小小惩戒后,曹昂便很少离开曹府了。

因为此事所引发的暗流,他也没怎么关注。

只要公孙瓒仍在北方虎视眈眈、袁术仍在南方搅动风云,袁绍就绝不敢跟曹操撕破脸皮。

今年下半年,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袁术使用袁家的政治遗产,连同幽州公孙瓒、徐州陶谦、甚至刚刚掌控长安的李榷郭汜,共同编织了一张大网,将袁绍笼罩其中。

若是再把互为依靠的曹操逼到袁术阵营,冀州将彻底成为孤岛。

到时候,就算刘表依然站在袁绍这边,远在荆州的他,对于冀州之事也鞭长莫及。

果不其然,必然已经得到消息的袁绍和曹操二人,十分默契地都选择了不闻不问。

就当不知道这件事一样。

曹昂隐隐感觉,袁绍已经开始提防曹操这个自己一手扶植起来的小弟了。

对于这一点,曹操心知肚明。

袁绍也清楚曹操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所转变。

可外敌犹在。

两方势力,就在这种各怀心思却互相又有一定默契的状态下,捏着鼻子继续联手面对大敌。

......

这一日,曹昂少见的离开府邸,前往曹家的一处工坊里取回来了一箱子四四方方、大小一致的木块。

随后,他提着箱子,在曹府后花园的八角木亭中,找到了缝制衣物的丁夫人。

公孙秀娘,以及曹丕、曹彰之母卞夫人,也在一旁陪同。

“昂儿来啦。”

丁夫人率先发现了曹昂,慈爱一笑,将手中刚刚缝好的大氅递了过去:“来,试试看。”

“这可是女君花了两个月的时间,亲自织布,然后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卞夫人在一旁解释道。

公孙秀娘走上前,将大氅披到曹昂身上,仔细地抚平褶皱处。

人靠衣裳马靠鞍。

原本就肩宽腰窄、身姿挺拔的曹昂,披上合身的大氅后,身材显得愈发修长、伟岸。

雪白色的大氅并未减弱其丝毫英武之气,反而增添了一股贵气逼人的味道。

丁夫人眼前一亮,忍不住夸赞道:

“传说中风流倜傥的宋玉,大概也就如此了吧!”

公孙秀娘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曹昂,都没意识到一旁偷笑的卞夫人。

“秀娘呀,知道你家郎君英俊不凡,可也不必一直这么盯着吧?”

卞夫人调笑道:“想看的话,晚上回家再好好看呗。”

已婚妇女,恐怖如斯。

公孙秀娘明显招架不住,脸红如桃花般娇艳,低下头不敢看人。

“阿母,庶母,看看这个。”

曹昂把带来的箱子放到亭子中央,替自己的女人解围道。

“你呀~”

丁夫人满含笑意的看了一眼曹昂,伸手点了点后者的额头,方才把视线转移到箱子上。

却见木箱中,整齐的摆放着百余张大小一致的木块。

木块背面平整,均匀地涂抹着青色油漆;正面则刻着各式各样的花纹。

“这是何物?”

“一种博戏,我称之为麻将。”

曹昂将麻将铺到特制的案几上,开始讲述玩法。

为了这箱麻将,他甚至找人做了一张高低、长款合适的案几。

其实大汉朝有很多娱乐活动。

传统的歌舞、百戏不提,单单棋类就有六博、围棋、樗蒲、塞棋等等。

还有其他诸如斗鸡、投壶、酒令、弹棋之类的玩法。

可若论可玩性以及与后宅妇女的适配性,这些都远远比不上麻将。

至于为什么要把麻将拿出来,主要还是因为丁夫人。

丁夫人样样都好。

唯独从小养成的偏执性格,属实让曹昂很是担心。

众所周知,曹操很强势,好美色且做作,性格跳脱如游侠儿,偏偏又身居高位、威严日盛。

这种人,最需要的是包容。

偏偏丁夫人眼里揉不得沙子,时常固执己见。

如此性格的两人结为夫妻,日积月累下,关系可想而知。

曹操和丁夫人都是念旧的人,二人之间也必然有着极为深厚的感情,这点毋庸置疑。

但并不代表没有争执。

当一个性格偏执的人,长时间无法改变、挣脱身边令其不适之事物时,心中一定会积压诸多负面情绪。

通过公孙秀娘的侧面描述,曹昂很清楚丁夫人对曹操是怀有怨愤的。

其中缘由有很多。

父母之间的事情,曹昂管不了,也不想管。

但他不希望丁夫人一直生活在愤懑中,这对身体的伤害实在太大。

丁夫人喜静不喜动,不愿意跳舞之类的活动。

心中的负面情绪,也无法通过运动排解。

麻将,就是曹昂想出来的办法。

事实上,他还是小瞧了麻将对于平日里养尊处优、无所事事的妇人的杀伤力。

丁夫人几女熟悉规则后,玩起来愈发兴致勃勃。

短短一个时辰,几女的牌技就已经超过了在后世并不经常玩的曹昂。

觉得跟曹昂玩没意思,几女索性又拉了一个曹操的姬妾过来,一直玩到晚宴即将开始,方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

今日的晚宴,算是曹昂的送别宴。

州牧府已经传信过来,他的官职正式确定下来。

因军功迁别部司马,领蛇丘县令,统管蛇丘、刚县两地一切屯田事宜。

这也代表着曹昂为期半月的假日,即将结束。

因为曹昂明日一大早就要启程前往东平国赴任,所以今晚的宴会格外隆重。

包括曹家人以及丁夫人、曹昂生母刘夫人的族人在内的自家人,加上东武阳县的本地名士,将整个宴会大厅塞得满满当当。

曹昂抱着四岁的曹彰,不时地将摆在案几上的红豆水,盛到曹彰碗里。

红豆煮出来的水本就清甜,再加上蔗糖和蜂蜜,更是甘美,深得曹彰喜爱。

曹昂一边饮酒吃饭,一边与客人交谈,怡然自乐。

不过,场内众人却各怀心思。

比如丁夫人的从弟,就一直隐晦地夸赞其子熟读经书,希望能跟在曹昂身边做一书佐。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不过曹昂并不反感。

若是角色互换,他也会这么做。

而且如此乱世,不依靠自己的亲族,还能依靠谁呢?

丁夫人从弟这种,虽有私心,总体却是好的。

可有些名士,比如出自东武阳杜氏的杜华,颇为亲近袁绍,费尽心思想帮袁家找回场子。

酒过三巡,话题不知怎么转到了诗歌上。

杜华眼睛一亮。

曹操喜爱诗歌,对文学、书法、音乐都有很高的造诣,这点不是秘密。

可从来没听说,曹昂表现过类似的天赋。

“素闻曹公性情雅致,屡屡有名篇问世。”

杜华瞅准时机,突然对旁边一直倾听却并未参与其中的曹昂朗声说道:

“子脩作为曹公长子,想必定然继承了曹公的几分才气。值此良辰美景,不知子脩可有精妙诗作供我等品鉴?”

喧哗声瞬间降低,宴会忽然变得安静起来。

众人纷纷看向了面色平静、自顾自给曹彰盛饭的曹昂。

等曹彰埋头吃饭后,曹昂这才抬头微微一笑道:

“曹某天资愚钝,后来又一直从军,是个实打实的粗人,哪里有什么诗作。”

坦坦荡荡,毫不遮掩,率真的气度令人心折。

众人也不强求,正准备继续,杜华又跳了出来:

“我等酒兴正浓,子脩若是推辞,岂不是破坏氛围?”

这次曹昂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杜华。

犹如实质的目光,压得杜华喘不过气来。

正当他后悔不迭,想要出言转圜时,曹昂轻轻叹了口气:“精妙诗作的确没有,不过一想到明日又将远行,无法时时侍奉在母亲身边,却是有几句话堵在心中,不得不发。”

脑海中闪过丁夫人亲手缝制的大氅,曹昂也不在意众人诧异的目光,用略显低沉地声音缓缓吟诵道: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等他吟诵完,场下已然鸦雀无声。

杜华更是愣在当场,呐呐不知所言。

良久后,忽然有人猛地一拍手掌,连声赞叹:“此诗虽无藻绘与雕饰,然而清新流畅,情感真挚自然,越品越令人陶醉。不知可有名?”

“既是游子所作,就叫游子吟吧。”

......

夜阑人静时,云消雨歇。

“郎君你真厉害。”

公孙秀娘脸上带着还未消散的红晕,枕在曹昂肩上,说着悄悄话:

“主母在后院听到郎君所作的‘游子吟’,一下就哭了,泪水怎么都止不住。”

“嗯。”

曹昂此刻脑袋放空,不想思考也不想说话,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公孙秀娘不以为意,挪动身体让自己更贴近曹昂一些。

片刻后,她仰起脸想说些什么,却又忍住没说出口。

自己拥有的已经足够多了,何必奢求其他呢?

......

次日清晨,曹昂辞别泪雨连连的家人,带着一众侍从径直渡过黄河,直往东平国而去。

公孙秀娘情绪低落地返回自家府邸,却在自己经常用来梳妆的铜镜前,发现了一张信纸。

信纸上,用棱角分明的笔迹写着几行隶书小字:

“红豆生南国,

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

此物最相思。

——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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